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

【编 者 按】本组史料记载了武汉失守以前国民党政府海军官兵在上海武汉间各江防要地抗击日本侵略军，阻敌西犯的各战役概况，对中华民国史、抗日战争史、中国海军史的研究，均有一定参考价值，特予选编公布。编选者李安庆

【正 文】

海军抗战纪事1929年（注：原件未署年月日，以全文观之，此件形成于1939年。）

    敌人处心积虑侵略我国，匪伊朝夕，自前年卢沟桥事变发生，野心益炽，政府为求国家民族之独立生存起见，遂发动全面抗战。时海军部陈部长（注：陈绍宽，字厚甫，时任国民党政府海军部长。）因春间明令为庆贺英皇加冕典礼副使，甫经蒇事，正在各国考察海军，并筹充我国海军海防军备。闻警星夜飞回，领导全军参加全面抗战，当就现有海军实力对于国防要点加以精密之配备，经即集中军舰力量，益先后将长江各段建成封锁防线，阻止敌舰深入。务使敌人步步受重大打击，以达我长期消耗战之目的。兹将海军前后抗战情况分区列纪如次：

    (一)淞沪抗战淞沪抗战有击破敌人速战速决战略之作用，故当战云酝酿之时，海军部即令驻沪海军练习舰队司令王寿廷分饬所属严加戒备。迨战事发生，复饬在沪海军努力抗战，固守防地，一面协助陆军联络作战。敌军力图报复，自二十六年八月二十日起，敌机迭向淞沪海军各机关轰炸，海军司令部、江南造船所、海军军械处、海军制造飞机处、海军无线电台、海军上海医院、海军警卫营驻所、吴淞海岸巡防处等均先后被敌炸毁。时“永健”军舰适在沪所修理，亦屡遭空袭，迭次抗战，相持数日，终于二十五日被炸沉没。海军虽受重大损失，而抗战精神愈趋激奋。海军为严防敌溯黄浦江上犯，抄我陆军后路起见，先于二十六年八月十四日以“普安”运舰沉塞董家渡水道。敌军进路被阻，沪战因而延长，粉碎敌人速战速决之固定战略，建立我国最后胜利之基础。故敌人不得不迂回金山卫登陆，旷日持久，我国战略上之目的既可达到，陆空军亦得以从容退出淞沪，均与本军堵塞董家渡水道之策划大有关系。

    此外，本军并派员在沪秘密工作，敷设水雷，图炸敌舰及其重要之军事建筑。浦东新三井之第三、第四两号码头及趸船均于九月八日晨被我军炸毁，并炸沉敌之汽油艇二艘。九月二十九日晨谋炸敌之“出云”旗舰，亦几命中，该舰左右之防御物均被炸毁，舰体受震损伤。适敌海、陆军及外交界各酋于军事会议闭幕后回宿舰中，亦遭剧烈震动。至海军存沪之高射炮，则尽量借给浦东陆军组设炮队，扼守要隘，藉增抗战力量。旋以沪战紧张，则令海军警卫营加入当地军警作战，并饬誓死御敌。直至十一月十一日高昌庙失陷，海军各机关均被敌占，而海军警卫营仍随最后留沪之第五十五师部队共同抗战。其由海军在董家渡所布之水雷，封锁该处港道，至高昌庙失陷后。敌海军尚不得前进，因敌在扫雷之际有爆炸毁沉敌艇之效。又本军除将黄浦江划为三道防御线，分别敷布水雷外，又因上海港汊纷歧，另用中、小型水雷于作战陆军各部队防区择要敷设，并担任破坏桥梁，供给陆军地雷等工作。此为本军在淞沪防战之概况。

    (二)江阴抗战上海战事爆发后，本军第一步工作即实行破除航路标志，如灯标、灯桩、灯塔、灯船及测量标杆等，酌定必要地点，以次破除毁灭，使敌舰失去目标，不易活动。此项工作于二十六年八月十一日起，先就江阴下游一段开始实施，派“甘露”、“白敫日”、“青天”三测量舰及“绥宁”、“威宁”两炮艇分别担任。经各该舰艇努力进行，先后将西周、浒浦口、铁黄沙、西港道、狼山下、姚港咀、狼山、大姚港、通州沙、青天礁、刘海沙、长福沙、海北港沙、龙潭港、福姜沙等各项航行标志一律毁除，完成任务。毁除标志之外，其主要工作即将港道阻塞，阻止敌舰冲入。二十六年八月十二日起，就江阴下游一段实施此项策略。本部陈部长亲率舰队赴江阴指挥，事先即已抽调海军舰龄较大之“通济”、“大同”、“自强”、“德胜”、““威胜”、“武胜”、“辰字”、“宿字”八舰艇及向国营招商局及各轮船公司征集之“嘉禾”、“新铭”、“同华”、“遇顺”、“广利”、“泰顺”、“回安”、“通利”、“宁静”、“鲲兴”、“新平安”、“茂利”二号、“源长”、“醒狮”、“母佑”、“华富”、“大赍”、“通和”、“瑞京”、“华新”等二十艘，合计二十八艘，下沉堵塞，旋又征用“公平”、“万宰”、“泳吉”三商轮继续沉塞，又为增强防线力量起见，再行抽出“海圻”、“海容”、“海筹”、“海琛”四军舰以资沉塞。前后共沉大小军舰、商轮三十五艘，合计吨数为六万三千八百余吨。旋复先后将镇江、芜湖、九江、汉口、沙市各地敌之趸船共八艘陆续拖往堵塞，并先后由江苏、浙江、安徽、湖北各地征用石子三千零九十四英方，又六万五千零二十担，又二千三百五十四英吨，民船、盐船一百八十五艘陆续填下，弥补罅隙，同时并从事布雷工作，将江阴一段敷布水雷，以期在国防上造成坚强之封锁线。二十六年八月二十六日“白敫日”测量舰在通州附近继续进行破除标志工作，遇敌舰三艘追击，益以敌机踵至，卒被击中，立时焚毁，为江阴抗战中海军舰艇第一次之壮烈牺牲。

    海军为拱卫首都，巩固海防起见，江阴封锁线初步建成时，关于防御任务，随派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陈季良、海军第二舰队司令曾以鼎先后驰往防御，而“平海”、“宁海”、“应瑞”、“逸仙”舰等主力军舰则列最前线，其余各舰艇亦各严阵以待，准备敌舰来袭，予以痛击。海【军】部陈部长随时亲赴前线，巡察防务，指示机宜。敌方对我执行此项策略视为一重大障碍，敌之军舰力量无可施展，不敢来犯，遂尽量利用其空袭暴力，对我扼守防线各军舰肆行袭击，二十六年八月十六日起，即开始不断向各舰空袭，二十二日被“宁海”舰击落敌机一架。自是敌军谋我益急，日派敌机向我舰队压逼，冀遂其冲破封锁线之企图。各舰奋勇抗战，并将舰队各高射炮构成一整个江阴封锁线之防空网，与敌机周旋三、四十日之久，敌卒不获一逞。至九月二十二日，敌机大队来袭，各舰员兵均浴血苦战，历六小时，敌机不支遁去。是役我“平海”、“应瑞”两舰受伤，“平海”舰长高宪申正在指挥抗战，弹中腰部，伤势甚剧，高射炮指挥见习生孟汉霖、高昌衢接续炮击，并亲自发射，奋不顾身，均被弹阵亡，为海军抗战中之最先壮烈牺牲者，其余员兵伤亡亦极惨烈。我舰虽有损失，敌机中亦有五架受创。二十三日敌机六、七十架分批向舰队四周围攻，尤以“平海”、“宁海”为其轰炸目标，遂再度展开极猛烈之海、空战，各舰员兵死守炮位，前赴后继，相持苦斗，“宁海”员兵伤亡尤众，当时奋勇力战者，除航海员林人骥等立时阵亡外，舰长陈宏泰已受重伤，犹在望台指挥作战；枪炮官陈嘉木寻、军需员陈惠、枪炮员刘崇等裹创力战，迄不少却；见习生孔繁均见炮兵受伤，冒险疾进，自充射手，发弹甚多。而“平海”副长叶可钰于舰长重伤后，执行指挥职务，继续抗战，机关枪指挥见习生刘馥，因高射机枪发射过多，发生障碍，在极度危险之露天炮位且战且修，至枪架被敌击断纵轴时，尚忍痛执赤热之无架机枪，向敌发射，均属难能可贵。当双方酣战之时，敌机弹落如雨，本军抗战官兵，视死如归，再接再厉，奋勇杀敌。无如敌机麇集，众寡悬殊，平、宁两舰先后炸中要害，并以积日抗战，炮弹告竭，逐渐倾斜而至沉没，作壮烈之牺牲。是役敌机被我舰击落者，又有四架，负伤之敌机中有二机低飞，经我击中，其机体碎片散坠于“平海”后望台者十余片。是则敌方所付之代价正靡轻也。两日鏖战，我军官兵颇多伤亡，至殉职或负伤之地点均在炮座之下，即未受伤者，亦未寸步离开其战时职守之处所，洵为我国抗战上有重大价值之光荣历史。平、宁两舰被炸后，第一舰队司令陈季良移驻“逸仙”舰，继续指挥抗战，该舰员兵因敌机肆虐日甚，咸抱有我无敌之决心，九月二十五日该舰在江阴附近执行防守任务，敌机十六架更番来扑，弹片纷飞，该舰沉着应战，但以高射炮经迭次抗战及前两日之巨量射击，此时复经猛烈发射，消耗殆尽，乃于存亡呼吸之交，突然发生舰首十五生炮两出，击落敌机两架沉没江中，余机始遁去，该舰亦被炸伤进水，堵塞罔效，不得已驶搁浅处。是役阵亡士兵三人，伤六人。经此次抗战后，该舰仍时被敌机掷弹，卒至倾沉。当“逸仙”舰被炸时，海军部赶派“建康”等舰驰往救护，并令第二舰队司令曾以鼎率“楚有”赴江阴接防。“建康”途次龙梢港，突遇敌机十余架来袭，该舰以高射机枪及步枪猛烈抵御。敌机分前后队夹击，该舰被炸八弹，舰长齐粹英、副长严又彬、航海员孟维氵光在望台上执行作战职务，均被炸伤，员兵阵亡七人，受伤者二十七人。该舰以各部损坏甚多，各舱同时进水，遂亦倾斜下沉。“楚有”抵澄后，于二十八、二十九两日遭敌机分批来袭，虽经激烈抵御，而众寡不敌，卒被炸中要害，并伤员兵十八人，该舰遂驶六圩港附近，一面抽水塞漏，一面御敌，但敌机仍不断前来轰炸，该舰乃于十月二日下沉。第二舰队司令部即移驻江防总部，继续办理江防要塞各事宜。是月敌机在江阴一带不断空袭，而海军各舰艇仍不避艰难，担负防守职务，并迭次击落敌机，予以重创。故为敌方所仇视，以致“青天”、“湖鹏”、“湖鹗”、“江宁”等舰艇均因抗战甚力，先后被炸沉于龙稍港、鳗鱼沙、鲥鱼港、炮子洲等处，“绥宁”亦于同月十三日在十二圩防地被炸重伤，“应瑞”舰则于九月间防守江阴之际，累次抗战，曾被敌机炸伤，十月二十五日在采石矶进行卸炮工作，系为装置炮位巩固江防起见，忽为敌机侦悉，率队来袭，该舰抗战激烈，牺牲甚巨，殉职员兵十五员名，受伤五十九员名。此外，海军各舰艇或任军事输送，或任特殊工作，随时往来江阴，屡遭敌机袭击，躬冒万险，达成任务。顾江阴战役，本军虽蒙重大损失，但抗战之精神益为发扬，故二十六年十月间，设法拆卸各舰艇之重炮，组织炮队，首先成立者为海军太湖区炮队，原分五个分队，分别配置于江阴、浦东及太湖各处，部队则驻于苏州。惟江阴炮队，关系尤巨，十一月九日又成立镇江区炮队，将原有江阴炮队组织加以扩充，于总台部外分设第一、第二两队，担任巫山、六助港职务，准备候敌来犯，予以痛击。嗣以沪、锡军事情形突变，配置各区之炮队奉令西移，海军当局以江阴炮台之海军炮队，关系首都防卫策划，地位扼要，且时值锡、常失陷，敌军进窥江阴，形势吃紧，为阻止敌军深入及策应京沪路线各部队作战起见，认为江阴炮位有立即安设之必要，乃饬将巫山炮位先行赶工装置，配备炮队兵力，令其死守。该队遂奋勇抗敌，至十一月三十日上午八时半，敌舰五艘先后上驶，向六助港进逼，该队队长陈秉清乃下令开炮，甫经四发，即击中敌舰一艘，见其内部冒烟，敌舰立即还击，炮弹密如联珠，巫山台第三炮竟被摧毁，第一炮旁亦落一弹，炮座负伤。相持至十一时，最后之敌舰两艘先退，其余三艘正在逡巡之际，我巫山台员兵复乘机炮击，第七发又重伤敌舰一艘，遥见该舰人员纷下小艇逃逸，其他两舰还炮掩护，并分左右靠拢该伤舰，夹拖退却。十二月一日敌军进抵江阴县城，巫山下发现便衣队，与我驻澄防军接战。是夜十时半，江防总司令部下令所属移南京待命，要塞部亦准备炸毁各台炮位，巫山台海军炮队遵令毁灭该台炮件，并支持至三日晚十时许，于我方作战部队安全离澄后，陆续后撤，各区海军炮队先后后撤，移转防地，继续抗战。

    (三)上江、上游抗战海军炮队因势处孤立，至无所用武时，最后撤退。江阴虽被敌陆军占领，惟我海军所筑之封锁线则屹然砥柱中流，不啻扼住长江咽喉，敌舰因而不敢贸然溯江西上。我陆军既得作有利之防御，本军亦得于长江上游各重要地点从容布置新防线，何处宜于堵塞，何处适合敷雷，均经缜密设计，实地测定，并妥慎布置。至于南北两岸，则多配有海军炮队，以资控制，务达到步步设防，节节抗战目的，以粉碎敌人由水道直趋长江上游之策略。爰分段汇述如次：

    　　(甲)马当、湖口方面

    二十七年六月间，敌方以在豫东战事受黄水泛滥影响，其重机械化部队无从发挥力量，乃集结各地寇众，倾其全力猛犯我皖赣西部，大通、安庆相继失陷，长江战况遂趋紧张。惟我马当封锁线早已于二十六年十二月间实施工作，除将官洲港道、东流及马当之夹水道敷设水雷并将荻港以上九江以下各航路标志次第毁除外，由马当至湖口一带，并筑有坚固炮垒，配以海军新编之炮队及三团之海军陆战队，防守布置，力求精密，同时派有“宁字”、“胜字”各炮艇轮流在封锁线附近严密梭巡，以资监视。海军陈总司令则随时亲赴前方指示一切机宜。敌舰队既受困于我马当新封锁线，无法冲入，乃利用其空军暴力，对我监视炮艇频施轰炸。其第一次系在二十七年三月二十七日，敌机三架突向守卫防线之“义胜”炮艇投弹暴炸，望台即时着火，抢救五小时始熄，该艇前段除火药舱幸获抢护未被延及外，其余焚毁无遗，副长马世炳背部受伤，并伤信号兵一名。嗣于同年六月二十四日，敌机九架又在马当附近向我巡防该处之“威宁”炮艇投弹四十余枚，艇体被炸多孔漏水，头目着火，经即分别抢救，艇长李孟元、轮机长傅宗祺均受伤，士兵阵亡三名，伤十四名。我为增强防御力量起见，除于大通方面密布新式水雷，将敌驻防或经过该处之敌舰艇炸沉或炸伤外，同时在马当方面前后加布水雷六百余具，东流方面加布百余具，湖口方面亦于是月起布，水雷线路既密，数量尤多。敌方对我海军此种设施认为于其军事上之进展有莫大之阻力，故遣派大批敌机，从事搜索我布雷各舰艇，予以威胁。我艇于万分困难之中，冒险进行，虽将任务分别达成，然牺牲已不在少数，如“崇宁”炮艇奉令在田家镇装布水雷，突于七月二、三两日间接连被敌机轰炸四次，该艇员兵负创抗战，迄不少却，终以最后一次敌机五架猛投燃烧弹十余枚，艇体重伤之下，继以着火，无法挽救，艇身遂全部下沉，艇长叶水源亦受伤。该艇被炸，已经数次，前后均能运用巧妙战术，将敌机击退，而脱重围，此次冒险任事，卒为壮烈之牺牲。至“长宁”炮艇被炸，亦非一次，尤以七月一日在田家镇、武穴中途与[遇]敌机七架，竭力抗战，虽车轴舱中弹漏水，经堵塞后，尚能继续上驶。迨到达武穴时，因“咸宁”火药舱为敌弹击中起火，该艇乃暂靠利济码头，分派员兵往“咸宁”救护，时敌机十六架又来轰炸，该艇以要害中弹，乃至沉没，轮机长谢仲冰胁下及胫部受伤，其他员兵均有死伤。至于“咸宁”炮舰抗战经过情形，则尤为壮烈：该舰于七月一日奉令在九江北港布设水雷，工作完竣，经九江驶向田家镇，航至火焰山附近，发现敌机七架向其先后投弹四十余枚。该舰员兵一面奋勇应战，一面继续上驶，虽其时火药舱、头目舱、士兵舱均着火，中段机锅等舱被洞穿，孔穴无数，漏水甚猛，员兵伤亡枕藉，然该舰仍复沉着应战，卒能于存亡绝续之间，击落敌机两架，可谓已向敌人身上取得相当代价。迨敌机遁去，该舰驶抵武穴，暂靠前日清公司码头，极力救火塞漏，并移送伤亡员兵上岸，而敌机十六架续至，又投弹六十余枚，在舰继续抗战员兵，又死伤颇众，终以舰体中弹，遂与码头船同时沉没。此役我“咸宁”忠勇员兵死伤达三分之二，发炮百余出，战况壮烈已极，舰长薛家声、副长陈嘉木寻皆受伤。以上各舰艇皆因执行布雷任务，与敌机对抗、相继牺牲之大略情形也。至炮台方面，同年六月二十一日敌舰开始向我马当炮台窥伺，二十二日，有敌汽艇十余艘在敌舰掩护下，向我炮台进攻，各台员兵沉着应战，于其迫近时突发子母弹向敌猛击，轰沉敌艇三艘，余众向下游遁去，是役我亦有损失。二十三、二十四两日，均在与敌相持中。二十五日敌驱逐舰多艘，在巡洋舰领导下，复驶迫马当，我炮台即与该敌舰展开极猛烈之炮战。遥见敌队中火焰冲天，敌巡洋舰已被我炮击中起火，敌众纷乱异常，我各台愈发挥炮力，乘机予以痛击，敌无力还击，由两驱逐舰挟拖而逃，余舰亦纷纷向下游窜去，我毫无损失。二十六日敌之陆军迂回兜击，迫近马当，炮台附近且已发现敌之部队，各分台虽极力抵御，但在敌海、陆、空军夹击之下，形成包围之势，炮力失效，员兵且有伤亡。驻在该处担任指挥作战之陆军马当要塞司令王锡焘用电话令海军炮队将炮闩掩埋，该炮队遵令办理，至支持力尽时，始突围冲出。当马当炮队与敌抗战之际，海军各布雷队加紧后方布雷工作，复于湖口段布下三百余具，敌舰无法进犯，乃由陆军担任前锋。七月四日敌军进至湖口，迫近该处炮台，时陆军已陆续后撤，我各炮队以敌舰被我马当雷区阻隔下游，既无目标，无从发挥火力，又炮台所装海炮系属固定，无法将各炮移转使向内地，俾与敌陆军作战，不得已遂以特务兵据守山头，在敌机极度威胁下，咸抱必死决心，与敌相持，以完成最后之使命，嗣敌源源推进，于众寡情势判成之下，山头无法扼守，而炮台、炮位复被敌机轮流投弹，旋敌军愈迫愈近，向我炮台猛攻，炮兵守兵力量单薄，但仍继续抵御，至最后之时，始将炮闩忍痛折卸退出。其时海军陆战队先已奉令调充粤汉路护路工作，仅留炮兵一连，随同陆军守卫湖口，该连奋勇作战，损失甚重。湖口失陷后，我封锁线仍具有相当价值，所布水雷亦至有力量，敌舰溯江上驶，触雷爆炸者，时有所闻。其始不敢冒险轻进，仅以小型敌舰从事活动，七月九日以后，湖口方面始发现敌之中、小型军舰。时适电雷学校奉令取消，将适用于作战部份移交海军总司令部接收。七月初旬海军总司令部鉴于长江战事紧张，赶将所接收之快艇一部整理就绪，于是月十四日密令快艇“文九三”号向驻泊湖口江面之敌中型舰袭击。该艇奉令出发，在敌方严密炮火监视下，向敌发射鱼雷，予以命中，任务完成后，负创回航。是役该艇员兵均稍受伤，艇身亦中数弹。十七日，复派“史二二三”号及“岳二五三”号两快艇，再度向湖口敌舰夜袭，惜于中途因陆军之补助工程处所布阻纲，流出原位，误被缠绞，“史二二三”号因而沉没，“岳二五三”号亦受微伤，致未克完成其伟大使命。惟敌舰在我快艇威胁之下，深感不安，遂复派遣其残暴空军四出搜索。七月二十一日向我之蕲春附近之快艇驻泊地侵袭，当被投弹多枚，虽未直接命中，但因弹落甚近，我“文四二”号及“文八八”号两艇均受震损伤。八月一日“岳二二”、“颜一六一”两艇于奉令准备出发之际，被敌机侦悉，率队来袭。“岳二二”被炸沉，“颜一六一”受伤。是月杪，奉令将鱼雷快艇移交广东江防司令部配用，自是派艇袭击武汉下游敌舰之计划遂告中止。斯时我之布雷工作愈益加紧进行，沿湖口、九江以上各重要水道，凡在不妨碍我军事交通及第三国利益之下，均以次划为雷区，实施封锁，又以各差轮，各大、小火轮等分别增装布雷料件，用以担任敷设工作，而雷队员兵均奋勇以赴，前后达成任务甚多。讵各小轮虽目标较小，但在敌机不断低飞搜索之下，亦终不免牺牲。计七、八两月间，此项布雷小轮，牺牲于敌机暴力之下者，已达十余艘之多，而前在江阴抗战受伤，经修理完竣重上前线之“绥宁”炮艇，亦因执行布雷任务，于七月十三日在黄石港为敌机三次轰炸之目标，先后投弹十枚，艇之左右舷被炸穿甚多，漏水极速，无法挽救，而告牺牲，士兵数名受伤。七月下旬，敌方亟图进逞，敌舰渐肆活动，九江方面遂展开保卫大武汉之前哨战，海军陈总司令以前线事紧急，亲乘“湖隼”雷艇到达前方视察，旋“湖鹰”雷艇因奉有紧要使命，赶往前方工作，在兰溪地方适与敌机作遭遇战，在两次大量敌机环攻下，被投炸弹及燃烧弹多枚，该艇作壮烈之牺牲，此八月九日事也。洎瑞昌、黄梅两地相继失守后，沿江两岸战事愈趋激烈，海军当局认为专布固定水雷阻止敌舰西上尚属消极防御，乃采用更进一步之积极办法放布浮雷，沿江顺流而下，向敌舰迎头痛击，而予以致命之碰炸，使敌舰于仓皇急遽之中无法躲避，收效必更大。惟执行此项工作，尤为艰险，盖必须探测敌舰停泊或经行地点，在相当之距离与时间内，方能获得所希望之成效，于是组织布雷别动队数队，专任是项工作，秘密分别出发，曾越出数道雷区，到达距敌舰仅数公里之江面，冒万险而进行敷布工作。立将敌舰炸沉及炸伤各一艘。另一队则绕道出大通、贵池，奇袭敌舰，以完成此重大艰巨之使命。

    　　(乙)鄱阳湖方面

    鄱阳湖为南昌之重要水道，为防止敌人深入江西腹地，西渡匡卢及策应马当、湖口后方安全起见，调派“宁字”炮艇数艘及配有武装之大、小火轮多艘，担负该湖防务，并于二十七年六月间分别在鄱阳湖口及姑塘敷布水雷。敌以我戒备严密，遂复出其空军肆扰之惯技，向我巡防各炮艇频施压迫。二十七年六月二十六日“义宁”炮艇在鄱阳湖内白浒镇巡弋，被敌机九架轮流轰炸，共投弹三十余枚，艇长严传经殉职，其他员兵阵亡及受伤者颇多，艇体被弹伤大、小数十孔，而机件多因受震损坏。“长宁”、“崇宁”两炮艇则均于是月间与敌机在湖内抗战受伤后，复奉派另有任务，相继在武穴及田家镇牺牲。湖口失守之后，鄱阳湖陷于孤立状态，情况益趋严重，时守卫该处之军舰仅有“海宁”炮舰一艘，而担任协同戒备之“平明”炮轮适奉派田家镇运雷未回。七月九日，据报敌小型舰已进至姑塘，我“海宁”炮艇亟开赴吴城附近丁家山扼守，严加警戒，敌知我有备，未敢继续推进，遂派遣飞机多架于七月十四日向我“海宁”炮艇两次猛烈侵袭，投弹七、八十枚，该艇与之作殊死战，亦炮击数十发，终以敌众我寡，势力极端悬殊，被炸焚烧，继以下沉，员兵除壮烈牺牲者外，余仍留组布雷队，在鄱阳湖内随时担任布雷工作。九月十三日于吴城布下水雷数十具，海军总司令部并加派负责人员前往南昌主持是项布雷任务，以期缜密。二十八年三月间敌谋南昌益急，复由海军总司令部赶运水雷一百具，分布鄱阳湖及赣江各水道，用以增强防御力量。

    　　(丙)武汉及田葛方面

    自马、湖失守后，武汉防务渐形吃紧，同时我之各项防御工事设施亦已进行至成熟之阶段。先是我军于退出南京之后，当以武汉已成为我国政治及军事中心，在整个战略与政略上，有坚决保卫之价值。故于配备马当、湖口各要区防务之时，另拨海炮一部份在武汉前卫之田家镇，分台装置，构成上江第三道防御线，同时即于武汉门户之葛店设立武汉区炮队，分台安装海炮，并配备相当兵力，严行戒备。一方面将九江以上、汉口以下各航路标志逐段毁除，以阻敌舰西犯。马、湖吃紧之际，为保卫我长江南北两岸作战之联络起见，随将田家镇半壁山间、蕲春岚头矶间、黄石港石灰窑间、黄岗鄂城间均划作主要雷区。各区附近，并分别划成补助雷区甚多，先后布雷封锁，计共布下一千五百余具，另于两岸适要地区构成掩护阵地，俾资联系。团风、阳逻、谌家矶各段亦筹划封锁，并调遣军舰驻防武汉，另指派“永绩”，“中山”舰、“江元”、“江贞”、“楚观”、“楚同”、“民生”等八舰担任驻汉军事委员会之运输工作，用利军运，并布雷小轮在敌机不断毒炸下，不分昼夜奋勇进行。“平明”、“永平”、“楚发”、“远东”、“三星”、“达通”、“万利”、“楚吉”、“临昌”、“飞鸢”等各布雷船均因执行此项工作，相继牺牲于蕲春、田家镇、新洲、苇源口、李家洲、余家洲、石灰窑、道士袱各处，储雷驳船亦复被炸不少。敌虽肆其暴力，连续向我压迫，赖我员兵忠勇任事，绝未稍受威胁之阻。我之布放漂雷别动队且于其时大事活跃，迭建奇功。其别动队曾携带大批水雷，密往前方布放，于越出数道雷区后，过富池口时，即伏在鲤鱼山待机工作，探知敌舰多在新洲之南抛锚，并于停泊之处均用铁丝网为防卫物，以防我水雷、鱼雷之袭击。该队决定在敌舰上驶巡弋之时，推算布放漂雷时刻，适合敌舰离开铁丝网之后，而予以迎击。九月八日晚十一时许，于鲤鱼山下游突闻炮声，并发现火光闪烁，知敌舰已上驶，在龙坪、武穴间向马头镇炮击。我布雷别动队立时由鲤鱼山出发，进至离敌舰约数公里处，将雷拖抵中流，斯时一发千钧，成功成仁，在兹顷刻。我员兵誓死歼敌，沉着工作，幸未被敌发觉，于翌晨三时许，将任务达成，安全回航。是日新洲江面即发出巨大之声响，探知我方所放漂雷发生效果，而敌舰已炸沉两艘矣。此项漂雷顺流推进，防扫不易，且数量甚多，能直入敌舰密集之地，深信所收效果必不止此。惜在敌区发动，敌军讳莫如深，情况不明。然对于使用漂雷，均认为有相当之成效。同时敌图大举进犯，沿江输运频繁，海军总司令部乃复派遣布雷别动队，携带多量漂雷，分途抄出大通、贵池，准备向该处下游之敌舰出其不意予以奇袭，并对敌运输舰艇严加遏阻，以断敌方之接济，而缓和田家镇局势之紧张。该队于九月五日到达大通，正与驻军接洽，将封闭线开一临时水道，以便拖雷出口，着手布放。不意六日晨，敌舰不断向我大通方向轰击，敌兵节节由羊山矶、五里山各处登陆，大通遂于是日午后失陷，港口泊有敌舰数艘，我布雷队在敌舰严密探索下，遂失去活动能力，无法下布。至于贵池方面，则在万分困难之中积极进行，但因地接战区，一切供应材料，均无办法。海军各员兵伏处深山内，破木成板，自行改造民船，利用手工，遂将布雷设备制造完竣，随即继以布放工作，昼伏夜出，经三夜之冒险经营，终于九月十一晚，将任务完成，并将备放大通方面之雷，以之加布贵池，藉增歼敌能力。其时复以贵池方面有调派炮队参加作战之必要，特另修整海炮数尊，派遣员兵编成炮队，随炮出发，开赴前线增援。嗣因贵池形势危逼，配置固定炮位已赶不及，顾司令长官乃商请该炮队改派温州驻扎，随饬该队遵办。此外青阳方面亦经设置敌舰监视哨，调派员兵蜷伏山中，从事探报敌舰动态，以筹应付对策及作施放漂雷之准备。同时并派员兵三组，每组军官二员，炮兵三名，前往第三战区担任指导沿江邀击敌舰任务。九月中旬，田家镇方面发生激战。查田家镇住大别山之南，系长江锁钥，且为保卫大武汉之前卫，与广济互为屏障，成犄角之势。海军曾于该处设置炮位，配置炮队兵力。自马当、湖口相继失守后，敌机即时向该要塞炮台窥伺，赖我炮位装配完善，掩护得力，目标终未被敌发现。九江陷落之后，敌舰即于二套口、新洲一带从事活动，有进窥田家镇之图谋，嗣知我戒备严密，未敢正视，乃改变其沿江西犯计划，而采取进攻广济、期抚田家镇之背，切断田蕲交通，进而威胁武汉之策略。九月七日广济失陷，敌以大军由广济西南继续挺进，另由武穴方面会合，向我田家镇猛犯。复以飞机、舰炮连日向马头镇猛轰，掩护扫雷。十四日敌在马头镇以东登陆。我陆军转移阵地，该镇随于十五日失陷。马头镇既失，南岸顿入危急状态，武穴一带陆区无法控制，敌得任意扫雷，江防因之吃紧。同时田家镇北面亦渐趋严重，我炮台守军严加戒备，决俟敌舰迫近予以痛击。十八日有敌舰二艘驶至哂山附近，各台员兵愤慨异常，突向敌舰发炮两出，弹着均落敌舰左右舷。敌大震慑，亟即下退。嗣据探报，中有一艘负伤下逃。二十日敌舰六艘于雨雾迷氵蒙时掩护汽艇十一艘向炮台进犯，被我发炮击退。旋复开来敌巡洋舰、驱逐舰各二艘以猛烈炮火迫入我炮台八千公尺内，频施炮击。经我炮台猛烈还击，敌乃不支退去。二十一日又有敌汽艇十四艘上驶扫雷，我炮台发挥威力于其迫近时突发子母弹，立将其击沉八艘，余六艘狼狈向下游遁去。二十二日复有敌之浅水舰率汽艇十数艘上驶，企图突破我之要塞阵地。我沿江部队纷以轻溜弹炮轰击，惜弹着点不甚准确，被敌迫入六千码以内。我炮台立发子母弹，向敌迫击，中有一弹在敌四汽艇中爆炸。敌复不逞，相继引退。二十三日敌以沿江正面，扼于我方炮台守卫綦严，进展困难，遂有敌之汽艇在巢湖企图偷渡，又复被我炮台发觉，立将其击沉两艘。既而敌因北岸田家镇屡犯未能得手，乃变计亟图南岸。是晚南岸守军撤退，富池口要塞随之失守。该处要塞系由江防守备第一大队担任作战，配备武力，与北岸炮台相埒，为赣北主要阵地。陷落之后，北岸要塞不惟失去策应力量，且因敌占据南岸后在富池口选择高地，安装炮位，以田家镇炮台为目标，不断开炮轰击。我炮台在其瞰制之下，顿呈不利状况。惟我台员兵终日在敌大炮、飞机之下，坚勇支持，继续抗战，未尝稍馁锐气。敌又于黑夜向南岸进行扫雷，该处守军之轻溜弹炮队已经他调，情势益趋急迫。二十五日敌以海、陆、空军全力进窥田家镇要塞，敌机终日投弹轰炸，而敌舰又藉其射程远大，亦屡发炮协攻。第一、第四两分台均于是日被炸。时敌陆军已进抵崔家山，敌之汽艇亦渐向富池口活动，虽被我炮台击沉数艘，但敌已愈迫愈近。我遂不断炮击，阻其前进。二十六日，敌由崔家山，黄谷脑各处向我猛冲，马口湖亦告失守，情势非常严重。是晚我炮台开炮向富池口、吴王庙各处频使攻击，但仍未能挽回危局。其时田家镇实已处于四面包围之中，缘东南之敌已由上洲头登陆，北面之敌进至黄谷脑，离台均不及三千码，西向之敌与我隔湖剧战于东址一带，南向之敌亦向半壁山推进。各台员兵坚决死守，各抱敌忾决心，以完成此最后之使命。二十七日，我炮台于重围孤立中再展威力，复击沉窜入黄莲洲敌之汽艇两艘。入晚，敌艇十余艘乘我炮台与南岸敌军炮战正酣之际，突向炮台猛袭，企图冲破我之要塞阵地。我炮台守兵亟以机关枪向敌密集扫射，敌伤亡甚重。余众循原路逸去。是晚我并向上巢湖频发警戒炮，以防敌人偷渡。于上洲方面，亦发炮甚多。二十八日敌集海、空军，全力向我炮台猛犯，弹落如雨，我炮台、炮位复被击坏。同时，有敌汽艇二十余艘，图在盘塘登陆，惟因我炮台死力抵御，未得即逞。支持达数小时，敌之陆、空军掩护火力，猛烈异常，卒于盘塘附近强行登陆，随迫至冯家山，离台仅数百公尺。我炮台亟将兵力集中，进扼沿江战壕，以机、步机继续抗战。自九月十七日起，至二十八日止，平均敌每日对我炮台发炮约五百发，投弹在千枚以上。田家镇核心之海军工事，暨各炮位及指挥所等阵地全毁，无法保持。至是，我之消耗战目的已达，于二十八日晚奉令撤退。当田家镇危急之际，为增强防务计划，曾派员冒险于半边山以下，加布多量水雷，同时另派布雷别动队装载大批漂流水雷，兼程赶到田家镇布放，向敌舰迎击。该队于到黄石港时，知鲤鱼山已失。我炮台正与敌激战，沿江火力猛烈，雷驳无法通过，遂令其改在黄颡口、沙镇间布放漂流水雷一百二十具，向敌舰施展伟大游击战。先是田家镇一段敷布固定水雷，数量已达四百数十具之多，防御力量不为不强。惜南岸守军撤退，失却联络，致被敌军舰控制，遭受威胁。同时田家镇因后路被敌陆军切断，陷入重围。否则敌军在我雷区封锁及炮台严密监视之下，当不易得手。但此次战役，敌之海军仍失去其活动性，不得谓为非我水雷力量。田家镇失陷十天，两岸守军尽撤之后，敌舰深具戒心，尚逡巡于田家镇附近，频以舰炮作盲目之远射，未敢深入。我海军于田家镇至苇源口间，已布有水雷五百六十余具，而黄石港、石灰窑间，黄岗、鄂城间及团风至白浒镇，阳逻至谌家矶间，各已划定雷区暨辅助区，均于十月间以次完成封锁工作，沿江层层阻塞。葛店方面，更分别配备坚强之防御工事，构成视发沉雷区，并设立观测所、望所多处，以监视敌舰之活动。视发沉雷工程浩大，本军担任监工任务，各员兵在敌机不断轰炸下工作，颇多殉职。十月下旬敌采取大迂回战略，武汉突受威胁，葛店顿时陷入三面包围之中。是月二十二日，敌舰由三江口溯江上驶，触我漂雷炸沉两艘后，余均不敢前进，乃改用巡洋舰、炮舰，以远射程向葛店炮台轰击。我炮台亦猛烈远击，阻其前进。陈总司令以前线吃紧，亟于二十四日清晨由武汉赶往葛店指示作战机宜。是后午后，情况益趋严重。敌图在赵家矶登陆，被我炮台击退，并击沉敌汽艇四艘。二十五日晨，敌在汀桥镇及葛店公路间分兵向要塞进迫，以汽球指挥炮火，对我炮台不断炮击，并以飞机轮流轰炸。我炮台备受威胁，但对敌发炮甚多，敌仍无法推进。是时要塞当局认为葛店在战略上已无守卫价值，决定放弃。午后观音山发现敌之便衣队，我炮台方面，各炮队队长犹自督率炮兵向敌发炮支持至是日十七时许。炮台发现我方指示退却标志，但在敌机盘旋搜索下仍贾余勇，继续作战，入晚始将炮闩折卸，整队分别后撤。葛店失守，武汉藩篱已撤，亦于同日沦陷。葛店炮台员兵因撤退较晚，后路被阻，但在武汉局面极度紧张之际，藉此遏阻敌氛，于武汉后移方略上亦有裨益。当时敌方虑我军舰在武汉上游从事布防工作。二十四日敌机终日不断于金口以上城陵矶下，全港道往来搜索，任意狂炸。我“中山”、“楚同”、“楚谦”、“勇胜”、“湖隼”各舰艇均于同日与敌机遭遇，发生恶战。陈总司令亦于是晚亲率驻汉办事人员乘“永绥”军舰，于沿途备战下，离汉上驶。是日各军舰与敌作战结果，“楚谦”、“勇胜”、“湖隼”三舰艇均脱重围，“楚同”炸伤于嘉鱼附近，“中山”舰与敌机抗战最烈。上午九时即有敌机一架前来侦察，并施放机关枪后飞去。十一时复有敌机九架分作两小队发现于该舰上空，高飞盘旋，继续侦察，五分钟后又逸去，该机飞度均在高射炮射程以外，故未加炮击。十五时十五分，三度发现敌机六架，成一字鱼贯阵，开始向该舰轮流投弹。该舰以全舰火力集中射击，敌机用最速度之急降法，俯冲掷弹，致我高射炮不易命中。船尾、左舷首先中弹，舵机即转动不灵，旋锅炉舱继之被炸，进水猛速，抢塞无效，不及三分钟，水深达四尺余，炉火被淹，锅炉无汽，舰体逐渐向左倾侧。无何，舰首亦中弹着火，时舰长萨师俊正在望台指挥作战，脚部立即被炸断，臂部亦受重伤。各官兵之在望台执有任务者前仆后继，情况惨烈。该舰长身受重伤，神智尚清，犹勉自发施命会〔令〕，敦嘱各官兵努力杀敌，一面饬将该舰设法搁浅，以冀保全舰体。奈以机件炸坏，不能活动，前舱并已冒火，且水龙等设备大半被炸，灌救工作悉感困难。各官兵往还于浓烟烈焰之中，拼命抢救，一弹之来，均血肉横飞，伤亡枕藉。其时舰体已随水漂流，旋转不定，前舵无法驾驶，运用船尾硬舵，亦告失灵。舰长萨师俊仍固守望台未离位置，各员兵以舰体即将下沉，强掖该舰长下舢舨，乃离船未远，在敌机之无情机枪下，饮弹毙命，舢舨覆沉，未酬壮志。“中山”舰此时已倾斜四十度，亦在此一刹那间，突然舰首稍昂，立即沉没，同为国家作壮烈之牺牲矣。

    　　(丁)荆河、湘河方面

    当敌人注全力于武汉之时，我为长期抗战计，对于武汉上游荆、湘两河各重要防区防御作战之设施亦有缜密准备，以期后防巩固，增加抗战力量。海军总司令部除以城陵矶为荆、湘门户，防务重要，组成洞庭区炮队于该区各适要地点之临湘矶、白螺矶、洪家洲、杨林矶、道人矶等处分设炮台，装置海炮，以资防御外，并计划将湘河、荆河各段节节布雷封锁。荆河方面，业于二十七年七月间筹备就绪。金口、嘉鱼、新堤、临湘、道人矶、城陵矶各地为武汉上游首段，均划作布雷区域。旋复划定监利以上，郝穴以下所有各区掩护阵地亦经勘择地点，配成各项防御工事。洞庭湖方面，如岳阳、鹿角、磊石山、营田、芦林潭、湘阴、益阳、常德、安乡等处，亦经分别别划作布雷区域。此外复于金口、城陵矶、岳州、长沙各处配备相当舰队实力，以固后方防务。驻防岳州方面各军舰，尤负有重要之任务。讵敌方对我后方防务，每尽其破坏能事，企图消灭我之舰队实力。二十七年七月二十日有敌机二十七架向岳州方面空袭，专以我舰队为目标，大肆轰炸。当经各军舰集中火力协加炮击，与敌展开猛烈之海、空战。接战一时许，敌机不支遁去。我“民生”、“江贞”两舰伤重，各舱进水，机件损坏亦多，遂即移搁浅处，其他各舰亦有受伤。“定安”运舰受震较重。另有驳船两艘被炸受伤。又装有本军重要军备配件待送前方之民船三艘均被波及，损失甚重。计是役我“江贞”副长张秉殉职，“民生”副长林赓尧受伤，其余员兵死伤者数十人。查“民生”军舰以有任务留驻岳州，“江贞”军舰奉有重要使命，甫由汉口兼程抵岳，抛锚方毕，而敌机忽至，加入作战，遂被牺牲。十月二十一日“永绩”舰在新堤，“江元”舰在岳州，均从事战时工作，被敌机侦悉，率队来袭。经剧战后，“永绩”被炸重伤，搁浅。“江元”舰壳损坏多处，无线电机亦坏。航海员何博元腿部受伤，士兵伤亡亦多。但该舰机器无恙，尚能航行脱险。是月二十五日汉口失陷，陈总司令于廿四晚离汉移驻“江犀”军舰指挥，策动武汉上游、荆、湘两河各项防战设施，继续抗战。当将洲、宝塔洲、新堤、临湘矶、道人矶、城陵矶、监利、藕池间各段分别加紧布雷，并察勘陆上地形，择其构筑防御阵地者，划为辅助雷区。所有荆、湘两河各段航行标志，均随布雷艇船逐段撤除。一面饬令城陵矶等处海军各炮台严行戒备。自蒲圻之敌进入路口铺车站后，城陵矶防务立时紧张。城岳驻军后撤时，亟令将重伤搁浅之“民生”、“江贞”两军舰自行焚毁，“永绩”舰亦以新堤放弃时，令其焚毁，以免资敌。十一月八日午后，临湘矶发现敌舰，经我临湘矶、扬林矶两炮台发炮，向敌舰猛轰后，敌知我方有备，始退去。旋又派遣敌机多架，在我城陵矶、临湘区、道人矶各台上空低飞盘旋，任意投弹，以致我之炮位损失颇重。九日，复有敌机多架轮流在洪家洲上空掷弹轰炸。各台奋勇抵御，并以全力监视敌舰行动。敌改用避实就虚策略，洪家洲炮台之背后芭蕉湖中发现敌之橡皮艇，企图登陆。是时该处之我陆军以后路被抄，业经撤退，该台海炮对侵入芭蕉湖之敌艇限于炮之射角，不能向后转动，无法开炮截击，不得已乃以机、步枪抵御，阻敌迫近。同日道人矶台附近亦发现敌之汽艇，经我开炮遏阻，嗣因陆军后撤，孤立无助，敌军愈迫愈近，炮台火力失其效用，各台得守军通知，将炮闩折卸，向后移转。其时石首、藕池等处已在布雷封锁之中，“义胜”、“勇胜”、“仁胜”三炮艇及四号、六号驳船，于十一月十一日因护运水雷，被敌机发觉，分别尾逐投弹。各艇驳均被炸甚剧，同日在藕池口烧沉，员兵各有伤亡。先是宜昌方面已派有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陈季良坐镇，沙市方面亦经调派海军第二舰队司令曾以鼎执行荆河布雷任务。至于封锁湘河计划，原定由湘省府集征船只，交由海军执行。当长沙未大火前，迭经海军总部向湘省府一再接洽，迄无具体办法，迨城、岳失守，海总部认为敌舰有进迫可能，亟应及时堵塞，以备不虞。遂决计将洞庭湖航行标志一律毁除，加以敷布水雷。一面将海军留在洞湖内之“顺胜”等各艇轮暨铁驳、大木驳等计七艘，横沉在营田滩附近之南达长沙、西通常德交叉江面芦林潭、湘阴两处，建成坚强之封锁线。是项封锁系于十一月十三日办理竣事。当时适值长沙情况极度纷乱，海军员兵沉着将事，昕夕工作，在短促之时间内，卒能完成此举足视重之封锁任务。查湖、湘冬季航路浅窄，横沉船只已足阻敌前进，况新洲东港均属浅滩，北方水道亦已布雷，其他港汊虽多，或系不能通航，或因水已就涸，可无即时封锁之必要。惟石首方面于布雷外，复于十一月间会同沙市陆军集到小轮二十余艘，沉下堵塞，造成封锁防线，并于十一月十九日在监利下游布放漂雷，以阻敌舰闯入荆河。至藕池、石首之间拟全部封锁，嗣以陆军方面商请保留一线，经海总部加以考虑，亦认为在兹江水低落期间，敌舰不致上驶，为便利军运起见，暂缓施行原定计划，俟必要予以全布。此外宜昌水道亦已进行堵塞计划，划定宜昌东、西两处适要地区以为填塞地点，派员负责办理该处沉船任务。宜昌以上、巴东以下之港道并经从事勘测，除筹布多量水雷外，更就两处地形择平善坝等五要区为安设海炮阵地。查此次荆、湘两河所布之雷虽以固定为主，但间亦布放漂流水雷，敌舰触雷，时有所闻。十二月间本部先后接到各方情报，谓沦陷已久之九江方面及汉口一带各港道尚常常发生敌舰触雷情事，即敌方亦自承我水雷力量之惊人。十一月间，日本评论内载有敌海军山岖大佐与桑原中佐之报告，该文内容亦曾说及敌舰困于我方水雷之密布，进展不易各情形，并对于布雷工作人员之勇敢表示惊异。又：日本军事作家菊池等在日本杂志《话十二月》号中亦有同样之纪载，对于我方所布水雷之威力及其防扫之困难，曾下以严切评语，而自承其军舰防碰水雷不敢行驶，是敌方对我水雷之设施确曾受到深刻教训。

    (四)闽厦防线当中日战衅未开前，暴日增编在华特务舰队，并派阿部海军大将来我国视察，又在汕、厦等地设立海军陆战队出张所，举动诡密。二十六年六月间，海军部密令厦门要港司令林国赓切实注意。卢沟桥事件发生后，情势益形严重，复饬马尾要港司令李世甲侦察密报，以资应付。沪战既启，海军对于闽口亦即着手封闭。于二十六年九月十八日，将川石、马尾间所有航行标志一律破除竣事，并征用商船、帆船、沙石等，于十月中旬将堵塞线建成，及从事敷雷工作。更将留闽之炮移岸，构成炮兵阵地。海军陆战队并协同重要各炮台并力防御，一面与兴泉一带切实联络，巩固防务。至于厦门方面以系逼近粤境，尤为敌方所觊觎。自二十六年九月三日以后，敌机、敌舰即开始向我厦门要塞各炮台袭击及滥炸我海军驻厦各机关，海军要港司令部、海军航空处、海军飞机场、海军无线电台、海军陆战队驻扎所均先后被炸损坏。至于要塞各台虽亦时遭损害，员兵各有伤亡，但各该台员兵坚强抵抗，不予敌人丝毫机会。金门被占后，厦防愈形吃紧，各炮台屡将敌舰击退。嗣因敌舰迭图进犯五通，为应战略上之需要，经将其他部份大炮折卸一部，移装五通、何厝两处。敌视来袭，扶受重创。二十七年五月十四日晨四时，敌舰十一艘、敌机十八架猛向我何厝一带攻炸。旋即掩护敌之汽艇三十余艘装载敌兵由五通附近登陆。何厝、江头相继失守，禾山随陷。何厝一台只有士兵一名脱险。十一日晨，敌机又复麇集，不断炸我阵地，形势险恶。同时敌另由厦门口外海边之黄厝、塔头登陆，围攻白石炮台。另有敌驱逐舰三艘、炮舰两艘在该台正面猛烈攻击，十时半胡里山、磐石两台及白石炮台均被围攻。各台员兵坚决死守，抗战尤烈，卒因弹尽援绝，伤亡惨重，同时敌机数十架分途狂炸，驻厦陆军抵抗力量已告损失，逐渐后撤。敌于是日午刻进占市内，厦门因而完全失陷。时海军厦门要港司令林国赓已另有任务，改由抗战受伤之宁海舰长高宪申充任。该司令奉兼绥靖主任陈仪令，移往漳州候令，当晚即在嵩屿收容员兵。时屿仔尾炮台仍在我军坚守中，为增强防御力量起见，于磐石炮台失陷后遂移该台员兵加入屿仔尾继续作战，由磐石台台长邓宝初率带并担任指挥。由十二日晨起即在敌舰极速猛攻下拼力苦守，支持至十三日下午，该台因火药库及炮之要件暨轨道等全被炸毁，始无法抵御，最后退出厦地。至于各台炮闩要件除五通、何厝两台因伤亡过重，未及卸毁，屿仔尾台之炮已全部被炸外，其余各台均经分别将炮闩要件折卸或秘密掩埋。禾山药弹库已经我自行炸毁，以免资敌。计本军设在厦门之机关有：海军厦门要港司令部、厦门要塞，白石、胡里山、磐石、屿仔尾各炮台，五通、何厝临时炮台，海军厦门造船所，海军厦门医院，海军无线电台，海军航空处及水雷飞机场，海军厦门火药库等，均于是役随厦门而告失陷。厦门既失，福州省垣顿受威胁。五月二十三日敌舰开始向我梅花及黄歧、北菱各处炮击，敌机亦复时加骚扰，要塞各台虽迭遭炮击，但我守台员兵沉着应战，敌卒不获逞志。五月三十一日及六月一日，我扼守闽口封锁线之“抚宁”、“正宁”、“肃宁”各艇均先后与敌机奋勇抗战，被炸沉没，员兵均有伤亡。同时停泊南港之“楚泰”军舰亦复被炸受伤，而本军设在马尾各机关，如海军马尾要港司令部、海军学校、海军马尾造船所、海军马民尾医院、海军马尾大操场、海军陆战队驻扎所等前后均被轰炸。我军气不稍挫，复将各沉艇员兵编成巡防队，担任闽口防线守卫任务。最近敌人图闽之心益急，敌舰、敌机相继肆虐，在闽海军愈严加戒备，整队以待，务使进犯之敌受重大打击。

    (五)浙粤桂防线浙江方面，当上海初期作战时，海军曾于乍浦设置炮位，并派海军陆战队第三团入驻衢州、金华布防。其第二步工作，即系封锁富春江，经海军总部赶制水雷，并派布雷队入浙敷布，此项任务于二十七年十月间达成。继续着手封锁瓯江，于十一月间实行布雷，同时另由青阳抽调海军炮队一队开赴温州，于十二月间到达芳竹岭，择地安装炮位，协同温台防守司令部担任作战任务。近又实施椒江布雷计划，并拟将飞云江、鳌江、清江各水道一律封锁。至于广东方面当以珠江防务紧要，曾将派在该处测量之“公胜”炮艇加配武装，协助江防。嗣以敌舰由大亚湾登陆，粤局陡紧，该炮艇奉令在东江警戒，于二十七年八月二十二日在容奇镇巡弋，被敌机十余架分三批投弹炸沉。广州既失，敌又进窥广西，海总部赶速进行西江布雷工作。经组织布雷队驶往梧州，担任勘测水道及敷布水雷等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