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船招商局与国际航线的开拓(1873-1884):一带一路的近代经验

 

澳门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    张伟保

摘要:轮船招商局是清季洋务运动努力挽回利权下的产物。它以官督商办的方式营运。在成功并购美国旗昌船队后,招商局经历了多次严峻的竞争,却终于能够不断壮大。其中,在商总唐廷枢的带领下,中国首次以华商轮船的身份开拓的国际航线,其经验与中国现在推行一带一路的重大战略颇有相似之处。本文主要考察商总唐廷枢的创新视野及所遇到的困难,内容包括: 1)初期的规划与安排;2) 朝野对开拓国际航线的建议 3) 国际航线经营失败的原因。

招商局最初一个世纪的发展,唐廷枢担任商总、主理招商局期间(1873-1884)的一段可算是最迅速、奠定基业的关键时期。刘广京教授说:「在有着漫长历史的轮船招商局最初的10年,他是公司的灵魂人物……其一生的经历表明,他总是既敢于冒险,又长袖善舞,一方面能将中国商人和官府的资源结合起来,另一方面又能利用欧美的技术专长。他是一个爱国者,而观念上却是世界性的。」413F[1]朱荫贵教授指出:「唐廷枢和徐润是当时中国商人中能经营新式航运企业的最合适人选,他们不仅自身广有资财,而且在多年的买办生涯中积累了丰富经验,进入招商局前已有经营新式轮船公司的经历,具有较高的经营管理才能和识见,从素质上看绝不比日本三菱会社的创办人岩崎弥太郎他们主持期间是招商局最富于进取精神、最为活跃的时期。」414F[2]徐润也曾概述唐氏在这个时期的重要作用:「招商局各项营业活动中,除运漕归朱道(其昂)经办,其余劝股、添船、造栈、揽载、开拓航路,设立各处码头,由唐道(廷枢)一手经理。」415F[3]他对招商局的主要贡献包括:甲)制订章程、加强管理;乙)广集股本、巩固基业,;丙)扩充船队、开辟航线;丁)力拒官场恶习、强调在商言商。416F[4]其中,丙项涉及开辟国际航线一项与今日中国推动一带一路的伟大构想,有极多相似的地方,值得进一步加以探究。本文利用聂宝璋编《中国近代航运史数据》第一辑417F[5]、中国史学会主编《洋务运动》418F[6]、《李鸿章全集》419F[7]、《郑观应集》420F[8]等重要历史文献及相关史料再加分析,希望藉此探究其具体部署及战略意义。事实上,这个高瞻远瞩的规划,虽受制于当日的国内外环境,而未能发芽滋长,终究是一个非常值得参考的经验。

一、初期的规划与安排

1873年夏,唐廷枢被李鸿章委任为招商局的「坐局商总」421F[9],除在「上海三马路地方,买屋开设总局」,又于原有天津局栈外,增添「牛庄、燕台422F[10]、福州、厦门、广州、香港、汕头、宁波、镇江、九江、汉口以及外洋之长崎、横滨、神户、新加坡、槟榔屿、安南、吕宋等十九处各设分局,往来揽载。」423F[11]郝延平教授指出,「汉口的商董刘绍宗,从前是记在汉口的买办……18737月初,代表唐景星(廷枢)购买琼记在汉口的岸上资产,同琼记洋行谈判。不久以后,唐景星又送他去日本,为在那里开展揽载业务作准备。」424F[12]

经过数年的积极扩充,招商局有了一定的发展。局轮数量与总吨位由1873年的42319吨增至1876年的1111854吨。425F[13]1876年秋天,忽然传出了旗昌轮船公司拟全部出售其资产。旗昌上海经理于187612月经中介人向招商局探询。最后经盛宣怀向南洋大臣沈葆桢筹借官款百万两,再由唐廷枢与旗昌行东面议,终于达成交割协议。426F[14]招商局在并购旗昌后实力大增,除上海金利源码头外,旗昌拥有多个港口码头,而招商局船队亦急增至29艘,足以与太古、怡和争雄,导致1877-1878年内分别与他们签订联营协议或齐价合同,奠定了招商局在本业的领导地位。由于局船数量的急增,加上与太古、怡和签订齐价合同后,船只除有足够于长江及沿海港埠行驶外,更让唐氏能够尝试开辟南洋、美洲及欧洲的新航线。郝延平肯定地说:「在唐景星和徐润的得力领导下,1883年以前,招商局一直发展迅速,以后中法战争阻遏了它的前景有望的发展。如果没有1883-1884年的中法战争,中国在工业上的种种努力也可能会更成功。」427F[15]

樊百川教授认为齐价合同对招商局弊大于利。他说:「招商局一半左右的船只和吨位(因与太古分配长江航运利益)被迫闲置或撤到其他航线」,是「断送了此后收回长江航权的可能。」428F[16]这个观点颇有商榷的余地,因为他并不体恤晚清政治大环境对民族企业造成的不利因素。外国商人挟本国船坚炮利、条约口岸、协议关税、领事裁判等特权,本国民族企业并不在公平的环境下与之竞争。相反地,他说:「李鸿章等人满足于“与怡和、太古设法议和”,就可使“生意顺手”,每年“结账皆有盈余”,实现所谓的“略分洋商之利”」429F[17],其实是十分正确地反映李鸿章、唐廷枢、徐润等负责人的经营目标。同时,招商局正是由于齐价合同而产生的闲置船只,为随后开拓国际航线提供必要的条件。他们以河内、新加坡、檀香山、旧金山、古巴、秘鲁、伦敦等欧美国家和城市为对象,正是因为这些地方是海外华人的聚居地,生意和利润均有较大的保证。430F[18]

具体而言,唐廷枢在18736月正式接办后,立即在国外设立分局,承担揽载生意的工作。这些分局包括:香港、长崎、横滨、神户、新加坡、槟榔屿、安南、吕宋等,约占招商总局及分局的40%,比例上颇为突出。由于招商局刚改为官督商办,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十分进取的安排,目的是为了达到渐收利权、「使我内江外海之利,不致为洋人所占尽。」431F[19]为了确保公司的持续发展,唐氏等不断增添船只及总吨位。到了1876年,招商局已有轮船11只,已相对接近当时旗昌洋行的船数,而较太古、怡和的船队为多。此后,招商局并购旗昌洋行的庞大船队和码头,遂能承担开拓国际航线的主要角色。

以下是唐廷枢主掌招商局时创办国际航运的大事系年,可以更全面认识其发展过程:

1、在唐廷枢出任商总的1873年,他因为日本煤的便宜,故派伊敦号驶往日本,往来上海、神户、长崎之间。同年底,又驶往吕宋。432F[20]这标志招商局对国际航线的首次尝试。据有关资料反映招商局的成立导致轮船运费的明显下降,如「伊敦船赴日本运煤,水脚较美船八折以期推广。商局未办之时,各口运货:每吨日本四元,汉口四两,宁波二元半,天津每担六钱,汕头去货二钱、回货四角,广东二钱或三钱。商局成立之后,洋商并力相敌,日本每吨跌至二元至三元,或一元半;汉口二两,宁波一元或半元;天津每担三钱或四钱;汕头去货一钱或一钱二分“是货二角半;广东一角半或一角。水脚既跌,商贾获利,本局盈余虽减而暗中已收无穷之利。」433F[21]

2、同治十三年(1874)十一月初九日新增富有轮船移准江海关道填给牌照,初十日开往汕头新加坡等处。434F[22]

3、李鸿章在光绪元年二月二十七日奏招商局「计有自置轮船并承领闽厂轮船八号,现又添招股向英国续购两号,分往南北洋各口及外洋日本、吕宋、新加坡等处贸易。」435F[23]

4、光绪四年(1878),派“成大”帆船往日本运煤。436F[24]

5、光绪五年(1879),“和众”船试行檀香山。437F[25]

6、光绪六年(1880)六月,“和众”船开往美国之金山,又添“美富”一船往来琼州之海口、越南之海防。438F[26]

7、直至1880年,「招商局轮船向在本国通商各口揽载,其往来东洋、越南、吕宋、暹罗、新加坡、槟榔屿、印度等处,间或有之。奈东洋、吕宋定章多有偏护各国之商船,而局船争衡匪易。其新加坡、槟榔等处乃欧洲各船来华大路,力难与抗,遂俱中止。惟越南各口仍可往来,去年秋间派和众一船驶往檀香山一次,虽无大利,亦可合算。本年六月又复顺道开往美国之金山,至秋间又添美富一船协同康济一船,往来琼州之海口、越南之海防等处,生意比前较胜。」439F[27]

81880年,唐廷枢决定在南洋设轮船招商局分局,并努力招徕侨商资本。据胡海建分析,「自从唐廷枢决定派船前往小吕宋、新加坡、日本等处后,其揽载生意一直向东南亚拓展,直至暹罗(泰国)的孟角(曼谷),这主要中国驻当地领事陈金钟之子陈善继在发挥作用。陈善继是当地著名华商,与陈树棠、唐廷枢、徐润均乃广东同乡,负责在外洋招股。……唐廷枢等决定在孟角立分局,并禀请李鸿章札委陈善继为分局董事长,并由在孟角的候选知县温宗彦和商贾李汝桐等9人协助陈善继,广为招股,此举使南洋生意日见兴旺,华商入股者众。440F[28]

9、招商局去年放船走檀香山及美国之金山,因洋船竭力抗拒,乃于本年(1881)停行。八月,放美富轮船装运茶箱前往英国。441F[29]

101881年,「康济轮走海口、海防」,至1883年三月,「康济轮船一号奉饰缴还。」442F[30]

11、招商局美富轮船去年(1881)八月间运茶往英国,至本年(1882)二月始行回国。因洋商颇存妒心,遂至无利。越南一处去冬已设立码头,栈房,生意尚佳。443F[31]

12、本年(1882)春,招商局美利轮船改式完成,放去越南装粮,甚属得用。国外航路只有此硕果仅存之一线矣。444F[32]

13、光绪八年,因朝鲜内乱,奉调四船装兵,仅一旬间将登州防军六营全行东渡。445F[33]

14、巴西国的「贾公使屡请招商局放船到彼国通商,希冀鼓舞华工前往彼国,自愿津贴巨款。唐总办因念东洋生意历年未能得手,极欲将致远、图南、美富等船改走西洋,故定出洋游历之行,特践贾公使之约。于九年三月亲临该国面谈商务,连住两月,明查暗访,知彼国黑奴之例未删,款待华工不甚周妥,不敢承揽。」446F[34]

151883年「夏间,唐氏与总船主在英国时,曾商定造内河浅水轮船一艘以备越南内河拖带、运驳兼揽货客之用,当付定银一千英镑。」447F[35]

16、本年(1883)春间值法越多事,招商局所订代越南承运粮米只得暂且终止,其他各国所属海口虽有订约之处,亦不敢造次放船行走。惟致远、图南二轮仍走南洋、新加坡槟榔屿一路亏折甚巨。448F[36]

值得特别注意是最后三项。“商总”唐廷枢为了更有效地开拓国际航线,于1883年三月「亲自出洋考察。先至美洲,后游欧洲。其计划在遍访欧美商情,择其确有把握者相与商定,然后回华妥议,再定行止,以昭慎重。」449F[37]唐氏经过十个月的外访,于十二月二十日抵沪。胡政曾特别指出唐廷枢这次历时大半年的出洋考察,主要是「探讨“迭放轮船行走外洋,未能获利”的原因,考察的项目包括欧美和东南亚的码头、船厂、轮船公司及煤矿、铁矿等」450F[38],对船局的规划未来发展,其实是极其重要的一步。可惜的是,经历了1883-1884的经济恐荒后形势急变,唐廷枢、徐润均被逼离开招商局,而国际航线的开拓亦戛然而止。

二、朝野对开拓国际航线的建议

轮船出洋有利于本国工农产品的出口的主张,最早是在报刊上出现的。18745月,容闳在上海创办《捷报》,「集股万两,分一千股。投资者多为粤人」,时唐廷枢任招商局总办,是该报的主要赞助者。451F[39]同年714日,该报发表一则题为〈论丝荼宜出洋自卖〉的评论:

夫西人之入我中华,不过载货而来,初不为买货而返计也。后因华人无载货往彼国者,因之以货来者,遂易货去耳。今火船往来中国者正多,获利亦巨。各国皆有轮船公司,在华人亦应会合公司,专造轮船运货出进,自取其利,无庸附搭他国也。452F[40]

而官员方面的意见,以薛福成的建议为最早。其后有陈兰彬、王先谦、梅启照等的奏疏,均对招商局发展国际航线,产生重要作用。薛福成在光绪元年(1875)奏上的〈应诏陈言疏〉,附了〈海防密议十条〉,其中「造船宜讲」一条,薛氏主张中国自制的轮船不能求兵船、商船兼顾,因为轮船技术日精,「欲求两便而适以两误也。窃谓自今以后,各厂造船,宜令访上等兵船之式,专精仿造。如商民愿缴造价,公置轮船者,准其赴局专造商船。」他又提出「商情宜恤」一条,主张招商局之设,「夺洋人之所恃,收中国之利权,诚为长策。……今诚体恤商情,曲加调护,务使有利可获,官吏毋许需索,关津不得稽留。令明法简,将来缴价造船之商,自必源源而来。贸易既盛,渐可驶往西洋诸埠,隐分洋商之利,然后榷其常税,专养兵船,务使巡缉各洋,以为保卫商船之用。」即通过发达商务而达致富国之效,再利用之而建立强大的海军,以维护国家的领土完整。453F[41]

太常寺卿陈兰彬亦有相近的见解。同治十一年(1872年)陈兰彬率领30名幼童赴美国留学。次年,受命前往古巴调查华工情况,迫使西班牙当局于1877年签订《会订古巴华工条款》,对华工进行保护。光绪四年(1878年),陈兰彬被正式任命为驻美国、西班牙和秘鲁公使。454F[42]他在光绪二年(1876)十月二十四日奏称:

洋人借商力以养兵,削我财以逞毒,数百年处心积虑,窥我虚实,觇我形势,任意鸱张,而我无一商一船前往彼国,此自困之道也。如果招商办有起色,由内江外海以至泰西,逐渐开拓,往彼经商,无论利权可以收回,而此后通好达情,学艺购器,皆可为所欲为,洞悉敌情,则操纵在手,借商之力,成我之功,是开拓远谟,其利六也。455F[43]

陈兰彬又说:

洋船在中国者,以美国旗昌洋行赀本为最大,现因招商局既设,亏折太甚,欲减价出售,该局甫立三年,洋商之至强者亦敛手退让,此实中外大局一关键,而时之不可失者也。456F[44]

郑观应于1880年在香港中华印务总局排印出版了《易言》三十六篇。其中〈船政〉篇曾粗略计算寓居外洋的侨民人数及可资利用之处。他说:

闻华人之经商、佣工寄寓于外洋者,计吕宋一岛约四、五万,新加坡、槟榔屿诸岛约数十万,美国旧金山及其近埠约十四万,越南西贡等处约三十万,古巴、秘鲁各十余万。其他若日本,若新金山457F[45],若太平洋檀香山,数或逾万,或不及万,均建有会馆,设有董事,特以路远势孤,每为彼国所轻侮。曩日闽中船政局“扬威”兵船游历东南洋各岛,吕宋客居华民鼓舞欢呼,至于感泣,谓百年来未有之光荣。一埠如此,他埠可想。况西洋通例,虽二、三等之国,皆有兵船游弋外埠,名为保护商人。堂堂天朝,何难办此。似宜照会驻札各国公使,如各埠华民,有愿得兵船保护者,当自筹岁费,报明领事,请公使转咨船政酌派兵船往来镇卫。或一年或半年更调他船,藉资游练。其一埠不能养一船者,即数埠共养之。如是,则厂局有养船之费,海疆有战守之资,中外有声势之联,商旅有利运之益,一举而数善备矣。458F[46]

同年(1880)六月二十六日,祭酒王先谦奏〈请以轮船运货出洋片〉说:

前闻黎兆棠议立宏远公司条约,其意以为轮船之利,仅就各省码头装运,而未及外洋,故各国所需,势不能不来华购运。口岸条约,由此日增。若令华商以轮船运货出洋,则洋商可以少至,暗中消弭无数事端。……旋因黎兆棠去任回籍,未及举行。……可否饰下南洋大臣咨商船政大臣黎兆棠,如及今尚能举行,即先于上海及英法各国设立公司,仍按原议条款,斟酌损益,凑集商股,作速开办。其三口及北口可否一律举行,并令咨商北洋大臣,酌核定议。459F[47]

同年十一月,兵部右侍郎、内阁学士梅启照(1826-1894)亦向朝廷上奏《筹议海防折》,密陈十条,主张学习西方造船技术,添购必要设备,仿造铁甲船;打破西方封锁,向俄国定购铁甲船;并拟请准许招商局船只赴东西各国,参与世界船运竞争,认为「能及外国,则能分外国之利,中国益一分则外国损一分也。」他更主张添设海运总督,统领海运事宜;变河运为河、海通运;变河商为河、海通商。梅氏希望通过竞争来壮大招商局船运事业。460F[48]

清廷十分重视王先谦和梅启照二人的建议,以上谕的方式要求李鸿章和刘坤一尽快回复。光绪六年十二月十一日,李鸿章在〈议覆梅启照条陈折〉说:

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十一月初二日奉上谕,梅启照奏请整顿水师……推广招商局赴东西洋各国贸易……夫欲自强,必先裕饷,欲浚饷源,莫如振兴商务。商船能往外洋,俾外洋损一分之利,即中国益一分之利。微臣创设招商局之初意,本是如此。近来该局和众、美富两船已往旧金山、檀香山等埠,明春拟派海琛船运载兵弁赴英验收碰快船回国,均足为商船出洋之先导。然此事须逐渐扩充,非仓卒所能收效。至日本自设轮船公司,关税独减,中国商船前往,榷税加重,故局船因亏耗而裹足,所请酌派丰顺、保大试行东洋之处,应从缓议。461F[49]

刘坤一在光绪七年正月初八日奏上〈覆陈海防事宜折〉,回复了同一个上谕。他说:

第四条请推广招商局船往来东、西洋贸易,不独可分外洋之利,亦可周知各国形势,联络各岛华人。臣前在粤督任内,于招商局和众轮船前往檀香山,本应由南、北洋主政,臣以事属可行,时不可缓,遂径[]许之,盖将以此为权舆也。该局嗣派轮船往旧金山,亦是推行之渐;东、西洋自可由此进步,正不必指定何船。而臣所虑者,该局总办道员唐廷枢、徐润人颇老成,而气局尚小;且提还公款后,赀本亦薄,未必更能扩充。夫理财本不易言,刘晏为唐名臣,仅以转输着绩;远涉重洋,而可操奇赢术乎?臣愚以为宜得一大力者,驻局主持,唐廷枢、徐润与之左右;仍以巨帑资之,俾得展布。用财如用兵,分数明则多多益善。每年盈余所入,官商照章均分,于军国之需不无小补,庶餍众心而杜群喙,所以提挈之,亦所以安全之。泰西各国以商而臻富强;若贸迁所获,无与公家,自别有剥取之法,否则富强从何自来?处此时势,事事欲步武泰西,不得独于招商局务而尚天子不言有无、诸侯不权多寡之高论也。462F[50]

此外,刘坤一也在光绪七年正月十五日回应王先谦奏请派华船出洋的建议,表示赞成逐步开拓海外航线。刘氏的回复可分为三个要点:

1、现已有船往檀香山、旧金山,将来即可前往东西两洋,贸迁有无,更为驾轻就熟矣。463F[51]

2、中国与泰西各国通商,商舶往来如织,而中国尚无商船运货前赴泰西,以分洋人之利,现在中国已有使臣分驻英、法、俄、美、德、日、秘及日本等国,华商若往通商,自无虑其人地生疏,致受欺侮。惟创办宏远公司,另招商设置船运货,非有巨资,难于集事,似宜合股,就招商局现有轮船酌量试办,以期事半功倍。招商局船前曾驶往新加坡、吕宋诸处,揽装货物,因各该处已有英、法公司轮船顺道经过,船大行速,生意悉被揽去,且该公司轮船,均有国主津贴巨款,资本充足,难以力争;该局又拟驶赴日本,亦因该国自公司轮船来往中国,并特减该船装货之税,未能与抗,是以暂停。464F[52]

3、近年该局和众轮船,试走夏威夷仁国之檀香山及美国之旧金山,该两处向无英、法公司轮船,而华人云集,装货甚旺,因又添派美富一船,更番出洋。是往外国通商,招商局业经开办。兹据刘瑞芬等筹议:「与其创立公司另起炉灶,不若从招商局逐渐推广,较为稳妥」等语,颇为有见,臣前商船政大臣黎兆棠,亦以为次第可行,招商局果能再增巨资以厚成本,则攸往咸宜,固无施不可,正不必别开生面也。现巴西、古巴两路,华人亦多,约章初定,如有招商局船前赴该处,不独揽货获利,并可查看该处相待华人情形,而华人亦可藉此增长气势。故臣于招商局出洋一节,不胜惓惓也。465F[53]

及后,在光绪七年二月十一日,李鸿章再次覆奏上谕追问「该祭酒请令商船出洋,目下情形能否及此?将来如何渐次开拓?」466F[54]李氏认为:

至黎兆棠前拟设立宏远公司,以巨赀难集,尚未定议,招商局船前曾试驶往新加坡、小吕宋、日本等处,各有公司轮船揽载,未能与抗。光绪五年,派和众船试起夏威夷之檀香山,美国之旧金山,该两处华人云集,装载容货尚旺。六年添派美富轮船,常川往来,臣因订购英厂碰快船将成,遴派员弁水手出洋验收,饰局派海琛轮船装载,驶往伦敦。是华船赴外国,招商局已经试行,刘瑞芬等谓应就局船相机逐渐推广,藉资获益,自应照办。467F[55]

到了光绪七年六月二十日,李鸿章再就王先谦的建议和最新的发展,向朝廷奏上了〈创设公司赴英贸易折〉。他说:「经臣等先后复陈,拟暂就招商局现有轮船酌量试办,逐渐推广,并缄嘱黎兆棠请其劝谕粤商设法倡导。」468F[56]但是,黎召棠却急于自行筹设肇兴公司。黎氏在回复李氏来函时表示,他转述了广东职员梁云汉、刘绍宗、梁绍刚等禀称:「泰西以商立国,商务之盛衰,即国势强弱所由判。凡有益商务者,必竭全力以图之。……中国地大物博,商务为四洲之冠,洋人视为利薮,纷至沓来,有可以从中图利者,鲜不多方要挟,实由彼来而我不往也。即有到金山、古巴、秘鲁等处,亦仅贫民佣工,并无殷商前往,似未足以立富强盛业。现已招集殷商,凑成巨款,名曰肇兴公司469F[57],拟往英国伦敦贸易,以为中国开拓商务之倡。该员梁云汉在粤东经理,刘绍宗、梁绍刚往伦敦管事,不领公帑,不准洋商附股,一切进出口货完税章程,请照洋商一律办理,以昭平允。惟事属创始,必须官为维持,请由通商大臣给谕前往,并转咨中国驻英大臣随时主张,俾得与各国在英商人一体优待」等情,请奏前来。470F[58]

获悉肇兴公司的最新情况后,李鸿章认为「劝令华商出洋贸易,庶土货可畅销,洋商可少至,而中国利权亦可逐渐收回。」遂表示原则上同意。同时,他因「前此招商局轮船尝试往新加坡、小吕宋、越南等埠揽载,近年和众、美富等船分驶夏威仁国之檀香山、美国之旧金山载运客货,究止小试其端,尚未厚集其力。英国伦敦为地球内通商第一都会,无华商前往。」而且,「黎召棠志在匡时,久有创立公司之议,尽心提倡,力为其难。现既粗定规模,自当因势利导于必成。」李氏既同意此事,「拟即咨商驻英大臣曾纪泽,随时设法主持保护」,并建议清廷「与该公司,仿照泰西定例,五年之内,只准各处华商附股,不准另行开设字号」的五年专营权。为了争取朝廷的同意,他会同南洋通商大臣刘坤一、船政大臣黎兆棠合奏,终于获准所请。471F[59]

然而,由于受到英国商人的抵制,肇兴公司生意并不顺利。据《北华捷报》(North China Herald)1881104日的报导:

参加运价联盟的轮船船东们,过去三个月取得的、从上海至英国甚为有利的运费,终于引起局外的反对。人们认为这个运价对他们并不是完全有利的。所有装货开往英国的中国口岸,每吨运费已下降了二十先令。……当招商局轮船在上海停在开往伦敦的码头时,运价联盟的代表决定采取有力的对抗措施,这是毫不奇怪的。任何不抱偏见的评论必然承认本()国的轮船公司有权对从本国出口的贸易进行竞争,可是,由于目前这种贸易几乎完全掌握在欧洲人手里,甚至中国轮船船东也不大敢拿他们的船队同正规的英国轮船公司拥有的海上巨舶较量。最好还是让货主决定是否把原来交英国商船承运的货物,转而惠顾挂三角龙旗的中国商船。人们认为,美富号是一种活动的先驱,它不仅仅为了装运别人的货物,它还有更加野心勃勃的目的。472F[60]

与黎兆棠相熟的郑观应,也参与了肇兴公司的创办和经营。他忆述其经过时说:

顺德黎召民(兆棠)方伯欲振兴商务以塞漏卮,曾集股创设肇兴公司,开庄伦敦,卖买货物,举余出洋总办,并请郑玉轩京卿、邓小赤方伯相劝。余答曰:商务一端必须统筹全局,果有把握而后可行。若预先买货待涨,非熟悉该处巿情消长、货色盈虚不可。似宜先往外洋设一茶叶、磁器行号,兼代卖丝、茶,或搭附殷实可靠之行,俟开办三年,熟悉该处贸易情形,然后大举。倘能奏请朝廷:所有各省军械悉归我行承办,聘一素精枪炮轮船机器之人考究,止收经手费用,不致洋行浮开价目等弊,则亦两有俾益。况承办军械洋行,上海计有数家,岁须缴费二、三万金,其利之厚可知。我行得此利息亦可赖以维持。方伯急于开办,谓所议难行,茶叶、磁器生意过小。乃大张旗鼓请刘述庭观察、梁鹤巢司马开办,名肇兴公司。余亦资助若干,自办宁州茶五百箱寄往销售。不料亏耗过半,不及三年已停闭矣。473F[61]

郑观应在此事上获得的教训,极其深刻。他感概地说:「由此观之,可知创办一事,必须小试其端,先立于不败之地,逐渐推广,方可有功。若亟求速效,务广而荒,必至一蹶不振。孔子之言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诚哉斯言,可为万世法矣!」474F[62]

三、国际航线经营失败的原因

事实上,无论是招商局开拓国际航线,或设立肇兴公司推展对外贸易,均是极具战略意义的举措,人才和资金也基本能够配合需要。人才方面,有精通洋务的唐廷枢、徐润、郑观应等。资金方面,既有官方以存款及专运漕粮以供开办和日常营运之用,又有殷实的广东商帮「以友及友」的方式来确保商股的征集。因此,不论是招商局或肇兴公司,均具备相的当优越的条件。可惜的是,他们面对日益严峻的国内外形势,在开拓国际航线和贸易方面,皆以失败告终。其中主要原因是各国实行保护主义及外商排拒,清政府亦因国内动乱和对外战争的失败而自顾不暇,无法对招商局作出更多的支持。

各国实行保护主义及外商排拒的动机,是因为这些公司的成立,主要目的都是「分洋人之利」,自然受到各国政府及商人的排拒。例如上文涉及的以下六项:

1、日本自设轮船公司,关税独减,中国商船前往,榷税加重,故局船因亏耗而裹足。475F[63]

2、招商局轮船向在本国通商各口揽载……奈东洋、吕宋定章多有偏护各国之商船,而局船争衡匪易。其新加坡、槟榔等处乃欧洲各船来华大路,力难与抗,遂俱中止。476F[64]

3、和众号驶往檀香山,1880年再顺道开往旧金山,竟被美国无故扣留,除照缴进口正税外,加征10%的船钞,和每吨一元的罚款,以致大为亏折,于1881年停航。477F[65]

4、招商局去年放船走檀香山及美国之金山,因洋船竭力抗拒,乃于本年(1881)停行。478F[66]

5、招商局美富轮船去年(1881)八月间运茶往英国,至本年(1882)二月始行回国。因洋商颇存妒心,遂至无利。479F[67]

6、本年(1883)春间值法越多事,招商局所订代越南承运粮米只得暂且终止,其他各国所属海口虽有订约之处,亦不敢造次放船行走。480F[68]

此外,不少言论指出外国对轮船公司多方保护,例如给予专利和津贴等,清廷在这方面亦无法相比。例如,陈兰彬指出:「查英国初设轮船公司,每年津贴银一百五十万圆;美国初设太平洋公司,每年津贴一百万圆;故能日增月盛,称雄海外。」481F[69]刘坤一在回应了王先谦奏请派华船出洋的建议时,也指出「英、法公司轮船……均有国主津贴巨款,资本充足,难以力争。」482F[70]中国适值两次鸦片战败,及太平天国、捻军等事件,国势日益倾颓,未能对招商局作出更有力的保护。

在种种不利的国内外环境下,招商局派往外国行驶的轮船欠缺国家的保护,面对极其困难的外部竞争和打压。加上1883-1884年因中法越南之役引起的政治经济恐慌所造成的恶劣形势,使招商局处于极其困难的境地。同时,徐润挪用招商局的资金作地产投机483F[71]、黎兆棠急于求成而不听从郑观应的稳健策略484F[72],均属人为错误。这几个因素最终迫使开拓国际航线的停顿。及后,马建忠将全部轮船假售于旗昌洋行,招商局的国际航线便戛然而止485F[73]

四、小 

2013年以来,一带一路的工作正逐步开展,而国内交通运输建设更是一日千里,两者互相配合,对实现复兴中国的伟大梦想,自然是相得益彰。百多年前,招商局作为中国第一个“走出去”的民族企业,其开展国际航线的宝贵经验,直到今天仍有相当的参考价值。招商局在国势倾颓的晚清,面对外商的跌价倾轧及外国政府的无情打压下,仍能在短短数年内不断开拓国际航线,其中困难实不足为外人道。然而,直到中法越南之役酝酿之前,招商局仍能够迎难而上,不但大力扩张船队、筹设保险公司、成功增招股本,并大幅降低所欠官款和钱庄借款,及按商业习惯对生财资本进行折旧等,都是成绩显着的。486F[74]为了改善及进一步开拓国际航线,“商总”唐廷枢亲身出洋考察十个月,这在当时实属创举。由此可见,唐廷枢是一位深具企业家创新精神的商业领袖,使招商局成为近代中国民族企业的典范。唐氏对该局的后来发展,曾作出极富前瞻性的部署。



[1] 刘广京〈华商企业家唐廷枢,1832-1892〉,收于刘广京着,黎志刚编《刘广京论招商局》,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页185

[2] 朱荫贵《国家干预与中日近代化》(修订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页54

[3] 徐润《清徐雨之先生自叙年谱》,商务印书馆,1981,页36

[4] 拙文〈"商总"唐廷枢对招商局的贡献〉,收于胡政、陈争平、朱荫贵主编《招商局与中国企业史研究》,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6月,页164-180

[5] 聂宝璋编《中国近代航运史资料》第一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

[6] 中国史学会主编《洋务运动》,上海人民出版社,1961

[7] 李鸿章《李鸿章全集》,光绪乙巳四月复印本,海南出版社,1997

[8] 夏东元编《郑观应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1988

[9] 汪敬虞《唐廷枢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页178

[10] 按:即烟台。

[11] 陈玉庆整理《国民政府清查整理招商局委员会报告书》,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页412

[12] 郝延平着,李荣昌、沈祖炜、杜恂诚译:《十九世纪的中国买办:东西间桥梁》(Hao Yen-ping,The Comprador in nineteenth century China),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8,页173。按:旗昌洋行的F.B.福士称赞刘绍宗是「一个精力充沛和容易亲近的人,他同那些托运人极为相得。」(173) ;参看汪敬虞《唐廷枢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页179,〈派招商局商董刘绍宗赴日本筹备中日航运〉条。

[13] 朱荫贵《国家干预经济与中日近代化(增订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页55

[14] 陈玉庆整理《国民政府清查整理招商局委员会报告书》,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页417详载其内容,包括「江船九号、海船七号、小轮船四号、趸船六号、金利源、金东方、虹桥头、下海浦、宁波码头栈房五处……另汉口、九江、镇江、天津四处旗昌自己名下所置之洋楼、栈房、码头」等。又,首批船款大部分是官款,包括沈葆桢筹借的100万两官款。

[15] 郝延平着,李荣昌、沈祖炜、杜恂诚译:《十九世纪的中国买办:东西间桥梁》,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8,页173-174。关于1883年经济危机,可参阅全汉升老师《从徐润的房产经营看光绪九年的经济恐慌》,收于氏着《中国经济史论丛》(香港新亚研究所,1972),第二册,页772-794、刘广京〈1883年上海金融风潮〉及〈中国早期工业化的信贷机构:1883年徐润破产的背景和牵连〉,收于刘广京着,黎志刚编《刘广京论招商局》,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页203-216217-224

[16] 樊百川《中国轮船航运业的与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页214

[17] 樊百川《中国轮船航运业的与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页215

[18] 刘广京着,黎志刚编《刘广京论招商局》,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页,页75;夏东元编《郑观应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1988,上册,页213记载了郑观应对海外侨民的分布和人数,详见下文。

[19] 樊百川《中国轮船航运业的与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页203

[20] 陈玉庆整理《国民政府清查整理招商局委员会报告书》,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页413

[21]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49

[22]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4671

[23] 中国史学会主编《洋务运动》(),上海人民出版社,1961,页7-8

[24]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47

[25]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47

[26]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47

[27]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82-83

[28] 胡海建《中国早期工业文明与唐廷枢》,南方出版社,2005,页111。同页又载当时李鸿章对唐廷枢等禀请批曰:「暹罗之孟角现经查明该处货产繁富,孟角一埠又有陈善继为众商所信服,前已批准,即没陈善继为局董,仰即妥筹拨船只,分往试行。」唐廷枢在1880年就向外洋华商招股事称:「其暹罗、檀香山、旧金山华商所入之股尚多,俟收到股银再行汇入下届之帐,总以凑足百万之数为止。」

[29]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84

[30]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4687

[31]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85

[32]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85

[33]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51。按军运方面,1874年曾派伊敦、海镜、永清等轮装兵渡台;1880年六月奉装撤霆军回楚、秋间奉装皖楚诸军赴山海关洋河口,唯不属本文范围,不赘。

[34]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87

[35]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87

[36]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87

[37]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87。

[38]胡政〈中国最早走出去的企业──招商局〉,文汇报,20111031日,http://paper.wenweipo.com/2011/10/31/zt1110310001.htm

[39] 汪敬虞《唐廷枢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页181。按:容闳是唐廷枢在马礼逊学堂的学长,1847年随布朗校长前往美国,后毕业于耶鲁大学。两人都是香山人,经历相近,志趣相同,彼此合作无间。

[40] 汪敬虞《唐廷枢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页181。汪氏并认为“这个论点反映唐廷枢当时的要求”,是可信的。

[41] 薛福成〈应召陈言疏〉,《庸庵文编》(收于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文献丛刊《桐城派名家文集》十,《薛福成集》,安徽教育出版社,2014),卷一,页14

[43] 中国史学会主编《洋务运动》(),上海人民出版社,1961,页10

[44] 中国史学会主编《洋务运动》(),上海人民出版社,1961,页11

[45] 按:即澳大利亚墨尔本。

[46] 郑观应《易言》之〈船政〉,收于夏东元编《郑观应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1988,上册,页213

[47] 聂宝璋编《中国近代航运史资料》第一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页1097-1098

[48] https://www.itsfun.com.tw/%E6%A2%85%E5%95%9F%E7%85%A7/wiki-8704093-5335173,节录于2017920日;另参看《清史稿》卷150,志125〈交通二〉〈轮船〉,http://www.guoxue.com/shibu/24shi/qingshigao/qsg_150.htm

[49] 聂宝璋编《中国近代航运史资料》第一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页1094

[50] 刘坤一《刘坤一奏疏》,岳麓书社,2013,第一册,页652

[51] 刘坤一《刘坤一奏疏》,岳麓书社,2013,第一册,页664

[52] 刘坤一《刘坤一奏疏》,岳麓书社,2013,第一册,页665-666

[53] 刘坤一《刘坤一奏疏》,岳麓书社,2013,第一册,页666

[54] 中国史学会主编《洋务运动》(),上海人民出版社,1961,页51

[55] 中国史学会主编《洋务运动》(),上海人民出版社,1961,页57

[56]  聂宝璋编《中国近代航运史资料》第一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页1101

[57] 按:即将之前所拟的“宏远公司”改名为“肇兴公司”。

[58] 聂宝璋编《中国近代航运史资料》第一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页1102

[59] 聂宝璋编《中国近代航运史资料》第一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页1102-1103

[60] 聂宝璋编《中国近代航运史资料》第一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页1095

[61] 夏东元编《郑观应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1988,上册,页621

[62] 夏东元编《郑观应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1988,上册,页621-622

[63] 聂宝璋编《中国近代航运史资料》第一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页1094

[64]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82-83

[65] 樊百川《中国轮船航运业的与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页220

[66]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84

[67]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85

[68] 孙慎钦编着《招商局史稿外大事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页87

[69] 中国史学会主编《洋务运动》(),上海人民出版社,1961,页11

[70] 刘坤一《刘坤一奏疏》,岳麓书社,2013,第一册,页665-666

[71] 全汉升老师《从徐润的房产经营看光绪九年的经济恐慌》,收于氏着《中国经济史论丛》(香港新亚研究所,1972),第二册,页772-794

[72] 夏东元编《郑观应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1988,上册,页621

[73] 樊百川《中国轮船航运业的与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页220

[74] 聂宝璋编《中国近代航运史资料》第一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页1000,〈招商局轮船只吨、资本本额及盈亏统计,1872-1895〉;又,筹办保险公司事,参看同书,页1083-10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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