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局历史博物馆

一 1912～1927年中国民族资本航运业的发展概况

自民国政府成立后直到1927年，中国轮船航运业在此前发展的基础上，延续了持续发展的势头，在轮船只数、吨数方面继续有快速的增长。远洋航线的开辟、大型轮船公司的创建和航运体系的初具规模等等，都显示出这期间中国轮船航运业发展的新特点。而这时期爱国民主运动的高涨、中国民族资本工业的迅速发展和第一次世界大战带来的运费猛涨，都是推动这期间中国轮船航运业发展的机遇。

当中国民族轮船航运业在甲午战争后得到合法经营权利，很快出现一股发展热潮之际，腐朽的清朝政府在1911年的革命浪潮冲击下迅速倒台，南京临时政府不失时机地颁布了《临时约法》和一系列保护私有财产、鼓励发展工商业、废除封建奴役及特权制度的法令、条例和章程。紧随其后的北洋政府也颁布了一系列保护民族资本权益、鼓励工商实业的正式法令和条例。

封建特权的取消，以及公司注册、工商奖励等各种措施条例的颁布，这些过去未曾有过的条件、进一步刺激和推动了中国民族资本主义企业的发展。时隔不久，欧洲两大资本主义集团间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使得部分在华外国航运势力撤退，客观上又造成中国民族资本主义航运企业发展中的一个良机。凡此种种，都使得前此已十分活跃的中国民族资本轮运业，再次出现了一个发展高潮。

统计表1中统计的1913～1924年中国轮船船吨增长及各吨级轮船分类增长的状况，大致反映了这期间中国民族资本轮运业的发展情况。从表中总计栏看，1913～1924年的12年中，轮船只数和轮船吨数均呈现逐年持续稳步增长的局面。12年中，轮船只数和吨数增加了2倍多，其中，吨位数100～1000吨的部分增长最为显著，无论是轮船只数还是吨数，增长都在3倍以上。但是，最为引人注目的部分，应当说是千吨以上轮船增长的状况，从1913～1924年，千吨以上的轮船从47只增加到149只，增长了2倍多。吨位数从98447吨增加到291931吨，增长幅度虽不到2倍，绝对吨位却超过千吨以下所有轮船增长吨数的总和。更重要的是，这类型轮船的增加，尤其是万吨轮船的出现，大大改变了此前中国大型轮船明显短缺的状况，为中国轮船航运业在江海各条航线上与外国轮船公司抗衡，进而开辟远洋航线奠定了基础。

如拿本表和本书《甲午战后中国轮船航运业的兴起和发展》一文中表1的统计数字进行一下对比，则中国轮船航运业在这30年期间发展变化的轨迹就更为清楚。如本表所示，1924年时，中国拥有各类轮船2781只，总吨数483526吨，分别为1895年的19倍和15倍，为1911年的3倍和5倍。这种情况清楚地说明，中国轮船航运业在这30年中是快速增长发展的行业，是当时中国资本主义发展最活跃的领域之一。其中，后12年的发展又远超过前17年。不仅在数量的增长上越来越显著，而且在质量上出现了明显的变化，500吨以上大中型轮船增加到246只、359154吨就是显著的标志之一。从总体上来看，这期间中国轮船航运业的发展，有以下几个特点。

自19世纪80年代初唐廷枢、徐润主持轮船招商局期间，中国曾短期开辟过北美、欧洲及南洋的远洋航线，但旋即以失败告终外，此后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除偶尔有一些华商轮船不定期地航行南洋航线和一些华商租赁轮船行驶南洋航线外，在远洋轮船航运的领域内，中国几乎处于空自状态，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1911年辛亥革命以后才逐渐被打破。

见张心潋《中国现代交通史》，良友图书印刷公司，1931，第289页；又据樊百川统计，到1921年时，中国已有万吨级轮船4只，5000吨以上不满万吨者6只，见樊百川《中国轮船航运业的兴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第471页统计表。

表1 1913-1924年中国轮船增长状况及吨级分类统计

年份

总计

其中

1000吨以上

500吨至l000吨者

100吨至500吨者

100吨以下者

船只

船吨

船只

船吨

船只

船吨

船只

船吨

船只

船吨

吨数

指数

吨数

指数

吨数

指数

吨数

指数

吨数

指数

1913

1914

1915

1916

1917

1918

1919

1920

1921

1922

1923

1924

894

1059

1566

1801

1964

2099

2215

2313

2451

2562

2673

2781

141055

160994

189529

209344

222049

248901

284696

339133

382559

411695

446467

483526

100

114

134

148

157

176

202

240

271

292

317

343

110

122

132

149

98447

108864

111182

114562

117145

131465

151420

194539

221075

240934

263010

291931

100

111

113

116

119

134

154

198

225

245

267

297

14908

16734

22220

27446

31129

37076

43532

49877

58731

60089

65382

67223

100

112

149

184

209

249

292

335

394

403

439

451

114

136

148

162

193

206

228

253

276

294

14506

18665

26035

31270

33797

37505

45512

48768

54875

61002

37037

72031

100

129

179

216

233

259

314

336

378

421

462

497

766

903

1364

1566

1709

1813

1878

1939

2028

2100

2171

2241

13193

16732

30091

36064

39977

42854

44232

45948

47878

54670

51038

52341

100

127

228

273

303

325

335

348

363

414

387

397

说明：1．原表缺1912年数字，1925年后的数字亦无。

2．表中数字为向民国政府注册登记之轮船数字，鉴于当时有轮船未注册的现象存在，表中数字应比实际数字略低。

3．原表中小数均按四舍五人原则处理，本表中仅列整数。

4．原表无指数，本表中指数均为笔者计算。

5．原表在100吨以下者还按50～100吨、20～50吨及20吨以下分几栏，本表均以100吨以下者合并之。

6．本表未统计历年损毁减少船只数字。

资料来源：据《附船舶吨数逐年递加表》编排计算，交通、铁道部交通史编纂委员会编《交通史航政编》第2册第3章，第707页。

据统计，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已开始有华侨设立的“宗记”、“和济”、“福来”等公司租用或购置轮船在南洋与厦门、汕头等地之间航行。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从事南洋群岛与沿海一带航行的轮船公司更有增加，其中比较著名的有1915年成立的中华汽船公司和1916年成立的建源号，发起人都是南洋华侨，建源号更拥有二三千吨的轮船6只，在沿海各口和南洋一带航行。

与此同时，国内实业家开辟远洋航线的热潮也正在出现。到1918年，仅据交通部注册登记的远洋轮船，就有：三北轮埠公司的升有(1500吨)、升孚(1322吨)船，航线为上海、汉口、天津、新加坡、仰光、日本、海参崴等地；刘维源的亚洲号(1061吨)在新加坡、暹罗和香港、厦门等地航行，金叔屏的上海二号(1000吨)航行海参崴和印度间；黄碧荃的南金号(1000吨)航行新加坡、仰光及沿海一带；利淮商号的安华号(3150吨)航行海参崴、印度及日本一带。同年，较小一些的轮船如政记公司的增利号(966吨)、李星衢的中华号(880吨)也在沿海和南洋的新加坡、爪哇、小吕宋等地航行。

这时候，远洋航线还主要集中在南洋一带，1920年以后，中国的远洋航线又有一个大的进步。该年由交通部租船监督处出面一举购进了5000吨、6000吨级的轮船各l只，4000吨级的轮船4只，1000吨以上的轮船7只，合计13只共35134吨投入远洋航线。尽管此后有部分轮船转入海军部系统或改隶其他公司，但其对远洋航运发展所产生的积极作用依然不可低估。

在民族资本航运业的初步发展中，最值得一提的是1915年中国华侨出面创立的中国邮船公司，它第一次以万吨级巨轮开辟了横渡太平洋的中美邮轮航线。1915年，日本以“二十一条”要挟我国，旅美华侨力抵日货进行斗争，又适逢美洲太平洋邮船公司因事停航，日人遂利用他们一时的垄断地位故昂其船价以为报复，这更加激起了华侨的义愤。作为抵制的手段，他们于同年10月1日径自组织中国邮船公司，以美金30万元向美洲太平洋邮船公司购10200吨轮船1艘，以“中国”二字命名，并从成立之日起由旧金山开始航行，经檀香山、日本、上海以至香港。时虽仅1船，而营业极旺，第一次即获利数十万元。以后又陆续添购万吨轮船2只，命名“南京”和“尼罗”号航行中美间。尽管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该公司因竞争激烈和日本方面破坏而最终将船售与美国，但它在中国轮船远洋航运史上，仍然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据不完全统计，到1924年，中国行驶远洋航线的企业已达到42家，轮船合计达73只、131107吨。这还不包括非定期的远洋航行的公司和轮船。仅1924年新登记注册行驶远洋航线的公司就有14家24348吨。其发展速度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