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各地区华商小轮船航运业的发展概况

 

(一)江苏省华商轮船公司

    1．上海、苏州地区

    上海、苏州地区河港遍布，又连接近海远洋，为国内外商贸中心。自内河轮船开禁之后，迅即成为华商兴办小轮业的中心地区之一。光绪二十五年，《申报》有文章形容上海地区小轮业发展情况时称：“内地通行小轮船，取费既廉，行驶亦捷，绅商士庶皆乐出于其途。沪上为南北要冲，商贾骈阗，尤为他处之冠。”该报道描述每日小轮船去往苏杭嘉湖等处的情形时说：“遥望苏州河一带，汽管鸣雷，煤烟聚墨，盖无一不在谷满谷、在坑满坑焉。”小轮船所占航道之地不多，重要的业务之一是拖带民间木船运货，“多者十余艘，少亦五六艘，翩翩联联，如鸭衔尾”，很受欢迎。    光绪二十四年《内河行轮章程》颁布后，上海地区小轮业公司增长速度加快，不过数年，上海周边地区如松江、青浦、通州、嘉定、昆山、南汇、闵行、海门等地，均出现小轮公司。创办者有商人，有绅士。小轮船既有购自外洋，亦有自造。

    青浦地处上海边缘，“光绪之季，内河盛行小轮，渐次及于邑境”。光绪二十一年前，上海立兴轮船公司首先在青浦试行，自新闸起溯吴淞江人大盈浦经城壕而西，达珠街、阁镇。此后青浦商人继之。未几，立兴停驶，上海内河招商轮船局接踵而起。光绪三十三年青浦人沈锡麒集股倡办裕青公司，裕青公司有小轮二艘，名溪溪、源源，逐日开驶，并于北关外建筑码头，宣统元年停办。

光绪二十五年，萃顺昌中硖轮船总局在《中外日报》上刊登广告称：“本局自备坚快轮船，每逢三六九日由中开往嘉兴、硖石，每逢一四七日由硖石开回嘉兴上海”，已“历有年矣”。今择于“正月念一日起添开一四七日由中开往嘉兴、硖石，三六九日由硖石开回嘉兴与上海，风雨无阻”。

    光绪二十五年之后，华商兴办小轮船公司势头仍然持续不衰。小轮船公司陆续兴办，在自身竞争日益激烈之时，也对此前的民船生存形成压力。光绪三十一年，嘉定人黄承炳合资组织通济轮船局，专驶嘉翔。该商联络上海车务总管英人濮兰德发行沪嘉联票，争取旅客。初仅每日百余人，后增至四五百人。罗店、娄塘、太仓、刘河、浮桥各镇乡赴沪者，咸取道嘉定，营业日益发展。此前行驶于苏州、太仓、上海及本境各市镇之民间航船、代马船、庄船，“向所藉以便水路交通之具者，至此业渐不振，仅借揽载货物，以维生计”。

上海地区内河小轮船公司营运区域主要为上海、苏州、杭州间的航道。光绪二十四年内河轮船航运解禁后，轮船公司勃然并兴，竞争激烈，废兴无常。上海至苏州和上海至杭州所载有所不同：上海、苏州之间小轮船公司以搭客为主，往来频繁，距离较近，易于开业，资本较少。由上海抵杭州，距离较远，货多于客，航行此水路的轮船公司财力较厚。据日本人调查结果，自内河航运开禁之后，不到十年，由于竞争激烈，沪苏杭间曾经兴办而又停业的轮船公司不下十余家，它们分别是：同茂、兴隆、恒邵、顺记、芝太富、人和、祥利、瑞生、吴楚记、高源、佑日、新昌。    截至光绪三十二年为止，经营沪苏杭及附近航线的航业公司，仍有11家，其中日本公司l家，外国公司l家，中国公司9家。这九家中国公司名称、资本、开办年月、航路情形如下表3。

2．镇江、南京地区

镇江位于运河和长江交汇处，囚水运便利，曾被称为“七省通衢，华洋互市之区”，“自奉内河准行驶小轮明文后，一时华洋商民纠合股份，设立公司共有六七家”，但未及一载，即因亏耗相继闭歇，“仅剩顺昌和记一家”。

表3  光绪三十二年上海及附近华商小轮船公司情况一览表

资料来源：日本东亚同文会编《支那经济全书》第三辑，光绪三十三年版，第395～402页。

光绪二十四年，镇江初办小轮公司，其时船价如下：由镇江至丹徒一角、至新丰二角、至丹阳四角、至吕城五角、至奔牛六角、至常州八角、至横林九角、至洛社一元、至无锡一元一角、至浒关一元四角、至苏州一元六角。这些小轮业能否得到地方支持，“主要看运率订得高低，而非运转速度”。因各家小轮业一哄而起，生意清淡，互相减价招徕，照原定之数九折八折不等，“恐难免折阅”。

    小轮业兴起后，因设局甚多，所作之贸易，亦仅船中载客及拖带载客之船而已。各小轮于半年内载客能至8万人，贸易不为不旺。惟设局既多，各商又纷纷置备船只，争先恐后，章程亦未能划一，故仅一年，至光绪二十五年止，“各局大半受亏，现在类多停止”。在小轮业相互竞争之时，小轮业亦与民间木船业形成竞争，“向来落花生、桃、枣各货均由民船装送，近日丰和小轮局在清江浦开设货栈，凡镇江各商在浦来往贩运各货者，特备仁济轮船装载包送，水脚相宜，亦招揽贸易之一法”。

    镇江因系水陆交通发达之地，小轮业虽因竞争激烈兴废无常，但直至清末为止，新成立的华商小轮业公司仍然仆而复起。

《内港行轮章程》公布后，与他处相比，南京地区华商小轮公司表现出两种不同的特点。一是南京地区的大轮船公司依靠实力，力图驱除小轮公司。光绪二十八年，据关册记载，大轮船公司欲在芜湖、镇江一带包揽生意，“以计驱除小轮”，而各小轮公司“彼此急力相敌”，以致招徕客货之法，“逐渐讲究，几成彼等最新鲜之一业”。二是“内河行轮每为地方官以船多及刷岸等辞为之阻止”。光绪三十一年，江南商务总局职员陆荫庭置有坚快小轮一只，又拖风民船一只，拟请逐日往来自仙女庙至泰州两处码头，“专搭行客，不载货物，取名普济公司，设于泰州码头。另设小轮分公司于仙女庙镇，为出售搭客船票之所”。即被地方官府以上述理由禁止。同年江南商务总局称，候选主簿马万伯、训导刘景曾禀以与同志筹集华股龙洋两万元，创办华昌小轮船公司，拟自仙女庙开驶小轮，里河至如皋、通州为止，下河至东台、兴化、盐城为止。谨遵内河行轮章程，载客往来，并不装载货物，凡遇捐卡，停候查验。刻下股本陆续收齐，业经购办曾在镇关注册之坚快小轮两只：一名凤翔，一名恒安。另拖风座船两只，一名广陵，一名福星。此项座船均系新置，小轮与拖船皆停泊镇江码头。但亦被地方官以“河道浅狭，不便行驶”不予批准。

    3．苏南地区：常州、金坛、宜兴

    光绪二十二年，由常州至苏州小轮创立。但因常郡河面狭小，水涸时多，以致小轮来往，不能灵捷，搭客因之稀少，迭遭亏耗，大有不能持久之势。光绪二十五年夏令之后，河水大涨，来往迅速，每日搭客有百数十人之多，甚为获利。光绪二十六年，常州城中吴某所开苏常小轮船局，“未及一月共亏至七百余元，闻因开设后生意清淡，兼之煤价昂贵，是以耗至此数”。光绪三十二年，常州商人陈英伯等人购裕通忆江南轮船两艘，于常州西门外设立裕商轮船公司，“逐日开行常州、宜兴、常兴、湖州等处，共合资本银五千两”。

    光绪三十四年，江苏省丹阳、金坛、溧阳商务分会同人招集股份，禀准农工商部在金坛创设三益小轮有限公司，租备小轮，行驶阳坛溧及三东灞一带，以便商旅。

    光绪二十九年，上海招商轮船公司在宜兴分设招商内河轮船公司，地址在大东门外，北沿河航线自宜兴至常州、无锡、溧阳，逐日分班，往还无间。华瑞荣轮船公司亦于光绪二十九年开设，航线同招商，旋停。袼商轮船无限公司，为光绪三十二年开设，亦在宜兴大东门外北沿河航线，自宜兴至常州又至湖州(湖州旋停，仅至蜀山乌溪)。

    4．江北地区：扬州、清江、海州、崇明、通州

扬州地区出现华商小轮公司，为光绪二十四年。该年创办之小轮公司见于记载者，有新开和记小轮公司；立生、四维小轮公司；丰和宝运小轮公司等。航线通往镇江、泰州、东台等处。次年，各小轮公司大都亏折闭歇。往来扬镇者，只顺昌和记一家，“闻亦不免耗本，皆因经理未善，费用太巨之故”。

    此后小轮公司旋仆旋起，光绪二十七年，经人调处，华商小轮公司划分航线，丰和小轮公司将淮河一带让出，归顺昌、泰昌两公司行驶，丰和公司永清轮则专走长江六合、南京等埠。三家公司“并酌提公款，预防另立字号者，插班争做”，如有插班争做者，“则三家同心协力，以与争衡”。次年“又有某钱庄管事汪某及候补道武某合本，添设晋福一轮，舱价减至一二角不等”。竞争又起。

    清江浦地区始行小轮亦为光绪二十四年，该年有立生、丰和、四维、永兴小轮公司航行清江。英文《北华捷报》对此报道时称，“可以证明蒸汽的年代破晓开塞了。我曾提过的从苏州经由运河到清江浦的整个航线，已经为日班公开营业的客货小轮所占满，有时一直伸人内河西方很远的地方去。小轮航行似很普通，……镇江到扬州仅用两小时。甲板上一角五分的运价，是如此之廉，以致我们所特别注意的一艘小轮船顶，载客过多，在航行时，危险地左右倾侧”。为避免彼此竞争，立生、丰和和四维三局公议，三家合并二船，按日轮流开行，用一小轮拖带，以冀省煤。“至搭客价目，向改七折者，今须一律补足。”

居胶州、上海之间的海州，为航路往来必经之道，本地商人早欲自雇商轮，试行贩运。光绪三十一年，两江总督周馥会同江苏巡抚陆元鼎、江北提督刘永庆奏称，江苏海州直隶州，地濒大海，界连山东，民风勤朴，素务农业。近年绅士翰林院编修沈云沛、道员许鼎霖等设立豆饼、面粉、垦牧三公司，生产渐多。海州临洪口，本为行海船停泊之所。其海州所属赣榆县之青口码头，亦为停船集镇。近年土货日多，因无轮船贩运，不大畅销，应请开作通商埠，以利中外商业。并函商总税务司赫德，遴派善于测勘海道之理船厅戴理尔前往，会同官绅查勘。据戴理尔回称，临洪口开设商埠，最为相宜，其口内河水较浅，应作为分卡，将青口之河择其路近处所开通，并归临洪一口，则于河道商务均有大益，每年土货出口，可值银五六百万两，洋货进口尚难预计。惟该处淤滩宽远，应建码头，栈房、驳船、筑路等工，尚须筹划。至口外十余里海中有数岛可以泊船，不能避风，若欲加筑堤岸，费工太巨，不如径用浅水船运货，较为合算。周馥等认为，应请将海州临洪口作为自开通商口岸，青口及其余各口，可以设卡收税之处，均作为该关分口。行轮与开埠事实相需而成，该处既开为通商口岸，该州绅商请自雇小轮运货，应令遵守内港行轮章程，由该口或驶往他口，或驶往内地，均可准行。惟行轮开埠，原为自保利权，切不可借用洋款，致滋纠葛。

    光绪二十二年，崇明南门外海塘设汽船码头，有船二艘，每日自埠启碇至二条暨河、新开河、当沙头港，折南人吴淞口至上海。

光绪三十二年，通州龙特甫纠集股份，设立利济小轮船公司，置备瑞康、瑞祥两小轮，专行通泰如皋口岸兴化等处。

(二)浙江省内河小轮业

    1．杭州地区

光绪二十三年时，杭州地区出现小轮公司。其时沪苏往来杭州设有轮船局四家，在沪苏并有分号，四局计共小轮船38只左右，内有数艘甚为狭小且旧。由杭赴沪之路，快轮拖三五只客货之船，20～24小时可到；慢轮拖三五只客货之船，30～36小时可到。中等轮若无拖船，16小时可到。拖船价值，从杭赴沪，按所拖之船大小定价，自12元至20元不等。客人水脚，按舱之好坏定价，自8角至4元不等。包舱按舱内床榻多少定价，9．6～16元。客人若要饮食，局中亦可备办。每顿须钱70文，外加茶水钱。装货之水脚，丝绸自2元至3元一担，纸张自2角至3角一担，茶叶5角一担，纸扇自5角至6角一包。

    光绪二十八年，小轮船生意日见畅旺，“每日三船开往上海，一船绕嘉兴而往苏州，一船绕湖州而往苏州”。该年杭州口海关统计，“小轮进口共1915艘”，而“去年1544艘，前年l 130艘。所拖之客船，其数亦增”。光绪二十七年开设之利用轮船公司，于该年十月间经招商局接办，“改名日招商内河轮船公司”。光绪三十二年，在原有轮船航线的基础上，“另有一家华商另辟蹊径，单独航行上海一硖石一线”。“曾有几次，有几条新的内陆航道，经几家新成立的公司汽轮试航，乃因当前煤价昂贵，旅客稀少，得不偿失，视为畏途而知难而退”。沪杭、苏杭两航线因客货两旺，引起一家法商汽轮公司眼红，“也渴望染指而分肥，结果被那三家垄断这两条航道的汽轮公司联合起来收买掉了”。

截至宣统三年止，因“省宪不欲新辟航路”，故“遵照内港行轮章程行驶小轮往来者，未见发达”，“坐令旧有之轮船局享垄断利益”。由杭州驶往内地航线，只有湖州一路线。此时出现的新现象，是小轮船公司与铁路运输的连接。该年由嘉兴驶行之航路计有三处，“均与铁路脉络贯通”。由杭州至三桥埠的水道，为夏季游客往来莫干山必由之路，“曾有人建议创行小轮，以利交通”，但“为省宪拒绝，遂不果行”。光绪三十四年钱江商轮公司在报纸上刊登公司成立章程时声明：“本公司奉抚宪批开，此案迭经先后具禀，万不能偏准一人，亦未便均准试办，以致互相倾轧，同时失败，甚至争路碰撞，甘蹈危机，惟有令该商等，先自联合，多集股本。并成公司，公举委托办事人，略如外国托拉斯办法，方为正当等因，是以本公司登明上海中新两报，以及杭州自话报、浙江日报，招请附股；并成一公司，同保商业，倘开办以后，再有禀办之人，但能在本公司附股推广，不得另树一帜，复蹈争揽两败之害”。地区小轮业的垄断性经营已初露端倪。

表4为光绪二十三年至宣统三年杭州关检查普通行轮章程行驶船只统计表，统计数据可以反映杭州关小轮航运业十五年间的前后变化情况。

表4  光绪二十三年至宣统三年杭州关普通行轮章程行驶船只统计表

    说明：原表“进口”和“出口”栏中都有“蓬船”一栏，此处略去。“进出口合计”栏数字为笔者计算。

    资料来源：“附录三：浙海关、瓯海关、杭州关贸易及税收统计”，转引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杭州海关译编《近代浙江通商口岸经济社会概况—浙海关、瓯海关、杭州关贸易报告集成》，浙江人民出版社，2002，第914页。

    2．宁波地区

    光绪二十二年，有三家轮船公司四艘小轮驶行宁波。一家公司每天有小轮往返于余姚县城之间，另一家备往镇海之需；同时，老公茂，现叫海门，航行于三埠之间，即宁海、石浦及海门。这些小轮营业均很隆盛。此后两三年，华商小轮公司陆续兴办，竞争激烈。光绪二十六年，宁波永安、美益二小轮局，因攘夺利权，彼此减价，发生争执，甚至发生争斗。永安局主东率领众伙将美益局伙某甲，拥曳至县，并在途中群肆凶殴。同年，根据内港行轮章程之规定有十八只汽轮登记，其中有四只悬德国旗。对于防止小轮竞争采取了特别防范措施。“宁波至余姚的内河小轮由于客运竞争激烈，”“已降到了最低价”。

    光绪三十年，据《北华捷报》记者报道，宁波甬江江上有相当多的小轮船，绝大部分都属华商所有。宁波与镇海之间，每天有船4班，另有轮船4艘每天往来于宁波余姚之间。3艘较大的船专驶舟山，其中2艘且远行至石浦及海门，使台州和宁波得以联系起来。此外还有外国公司和招商局的航线通行。

光绪三十三年，宁波地区华商小轮公司情况如表5所示：

表5  光绪三十三年宁波地区华商小轮公司一览

说明：共有三张“浙江商轮”统计表，其中两张有一家“永川”，一张则有两家，原表未注明区别，存疑。

    资料来源：《邮传部第一次统计表》，光绪三十三年(上)，船政。

  

3．绍兴、嘉兴、温州、定海、平湖等地

    光绪二十七年十月，见报纸报道绍兴内河有华商购置小轮数艘，拖带船只行驶，并其价格廉于民船。次年，有华商拟集资20万元，创办通益沪浙轮船公司，其航线一由上海开往浙江绍兴府属之五龙埠，一由上海开往浙江之杭州，一由杭州绍兴专行往返宁波，不复绕道至沪。该公司登报章程中明确表明向清廷报效：“国家如有要事需载军装兵丁，其水脚减半支领，藉申报效。”

    光绪三十年，为抵制法商莫尼诺开设沪绍轮船公司，又有浙绅孙秉彝、徐维则、童学琦等集股30万，创立沪绍行轮公司，向香港订购轮船一艘，载重1000吨，名日绍兴，计划由上海往来绍兴、上虞之沥海所，再在沥海所用小轮通至小泗埠头、三江城等处。

嘉兴、温州、定海、平湖等地成立小轮公司，均在光绪三十一年以后。

(三)安徽、江西两省内河小轮业

    1．安徽省华商小轮业

安徽省华商小轮船业以芜湖、安庆等地区为中心。光绪二十五年，华商立生祥号创设内河轮船公司，悬挂洋旗，行走庐州内河一带，于二月十八日开办。搭客甚伙，行旅方便。次年，又有华商等悬挂英商牌号，创开顺丰公司及丰和公司，行驶小轮，计划专走太平府、和州、南京、凤凰颈、大通、枞阳、安庆等处。

    芜湖内河水道二百数十里，由各城镇至芜湖，经营贸易之人络绎不绝，雇坐民船每逢风雨，既多不便，或行经荒僻洲滩，侵晨薄暮，时有窃盗之虞。故此给小轮航运业发展留下较大空间。至光绪三十一年，芜湖小轮公司已发展到5家，共有小轮10余艘，均由芜湖行驶大通、安庆或庐州、合肥等处，往来搭客。该年又有候选知州程步章拟在芜湖设立江皖小轮公司，制备小轮二只，一名合肥，一名芜湖，由芜湖行驶庐郡。另有华商普安公司，制造小轮一艘，名日快利，亦由芜湖行驶黄池、乌溪等处。

    安庆地区是安徽小轮业发展较为集中的另一区域。光绪二十八年，安庆出现华商小轮公司，“专走芜湖大通各埠，逐日开往”。

    光绪三十年，据报纸报导，由安庆旱道至凤颍各属，虽是通衢，而往返异常艰难。自内河水涸，小轮不能达巢县，省垣之旅行皖北者，不得不由旱道。近以春雨连绵，内河水涨，省垣之泰昌、万集两轮局，开往枞阳、大通、鲁港等处者，搭客甚形拥挤。其由芜开往和州、巢县、庐州等处者，现已可直达庐州。故由省往凤颍、六安皆绕道趋小轮至庐州，再雇骡马车轿以就便捷。

    光绪三十一年，安庆西门外沟儿口又设江安小轮公司码头，有极快小轮两艘，行驶向未有小轮班行驶的九江至安庆等地搭客。

截止光绪三十二年，安庆江岸已有小轮公司数家，间日开班。其经营航路则以上起安庆、下讫芜湖为限。又有广济公司购得坚快浅水小轮二艘，一名怀宁、一名桐城，每三日开一班，开驶安庆、大通、芜湖、巢县、庐州埠各大埠暨沿途各小埠。

    2．江西省华商小轮业

    江西省华商小轮业以九江、南昌地区为中心。光绪二十二年，九江地区就出现华商创兴公司小轮船拖带民船，往来内地鄱阳湖及本埠一带地方之事。该公司小轮船于该年四月十六日始抵九江。此后各年陆续有华商小轮公司设立，至光绪二十九年，据海关统计，进出九江口之内港小轮船，该年已达1165只次，共26546吨。与上年902只24870吨相比，又有增长。且这些小轮船，并不载货，营业范围仅限于装载客运、土药，拖带民船，赴内地而已。

    据光绪三十一年九江小轮业调查，该口有小轮船情况如下：官轮局6艘：西清、西翔、西平、西瑞、西昌、紫电。顺昌公司2艘：天龙、江天。福康公司5艘：飞渡、利济、稳渡、康济、安济。见义公司1艘：华寿。协记公司3艘：保天、宜大、宜远。江安公司1艘：问津。太古公司1艘：沙市。仁记公司1艘：华安。生昌公司1艘：西泰。即来往南昌省城九江小轮公司计9家，小轮船共21艘。

    南昌至九江河道400余里。光绪二十四年，已有福康小轮船驶行，至九月二十一日复有顺昌协记小轮船驶行。福康以二五八日开班，而顺昌则以单双日开班。惟福康搭客每人须3000文，兼拖帆船，遇卡查验，3天始到。而顺昌减收客钱，每人2000文，不拖帆船，遇卡亦不查验，行路较为捷速。

光绪三十年，南昌至九饶各府往来小轮船公司，已有七八家。且该年又有职商李子常在章江门外购定楚远轮船码头，租用小轮两艘，运送客货。

至光绪三十三年，以安徽、江西为中心行驶长江下游内河内港的小轮公司概况如表6所示：

表6  光绪三十三年安徽、江西为中心行驶长江下游内河内港小轮公司统计

资料来源：邮传部编《邮传部第一次统计表》(上)，光绪三十三年，船政。

(四)湖北湖南两省小轮业

    1．湖北地区

    湖北地区江河湖泊密布，极有利于华商小轮业发展。华商小轮业以汉口和沙市、宜昌地区为中心。汉水河面之宽，虽不及扬子江，而河底则较江水为深，故五六百吨之汽船无论何时均得往来于襄阳附近。再加两岸富饶，冠于湖北全省，产黄豆、豆饼、芝麻、油类、棉花、漆、牛皮、木耳、烟草等为多，不仅此类统由汉口搬运，亦为来自山西、陕西之多额农产品输出于汉口之惟一道路。又棉纱、棉布、砂糖、杂货由此水路输送于上流各地亦为不少。历来上下货物专以民船搬运。其民船往来日数，虽凶水流之缓急与风位之如何而各不同，然普通航行上水，一日五六十里至百四五十里，下水则二三百里。由汉口至老河口须费十四五日至二十四五日。自内河小轮弛禁后，富商巨贾，争揽利权，仅由汉人襄要道，距汉口六十里之蔡甸镇，光绪二十四年已创设利江小轮船公司，专走蔡甸汉口，每日往来二次。次年，行走汉口蔡甸间的小轮船，已增至五艘之多。又有小轮往来黄州团风镇等处，均颇为获利。传说另有商人拟赴沪订购轮船数艘，往来京口黄陵矶及宜都太平口等埠，刻已集股兴办。

    此后，以汉口为中心，通行黄陂、孝感、仙桃镇、汉川、沙阳、老河口等埠的小轮船，均在光绪二十七年前陆续出现。同年八月，某黄姓商人在承诺每船每月报效100两白银后，获张之洞批准，在汉口开办轮渡。并由官方出示晓谕，派员弹压，以免划船阻挠。

至光绪三十年，汉口开行各埠小轮已有十余艘，下至黄州、武穴，上至湘潭、岳州，亦均设有数艘，轮流往来。又有华昌洋行设小轮一只，行驶咸宁一带，即在咸宁码头安置趸船。商客行人，均以为便。该年除京口及泗州等处增开安济小轮外，复有华昌公司，新开咸林航路。又有人倡办襄阳、樊城航业，均经江汉关及洋务局批准，近已一律开行。

    光绪二十一年七月初十日，据《申报》刊登，有快利轮船来宜昌，装载三千六七百件货物，棉纱居其半。随后沙市船到，将货起后，随即开行往汉。快利亦在早晚开汉。据闻汉口存货尚多，不得不赶往运输。

    沙市至荆州府城御路口一带，内港甚多，商务亦极繁盛。光绪三十四年据《东方杂志》报道，有华商陈政齐等招集股本，购置浅水小轮二艘，行驶内港，在沙市设立合利亨公司，并于沙荆等处开辟码头，备置洋棚，遵报税务司完纳官税，即日开办。

    同年，沙市设有小轮公司两家，每公司各有小轮一只，装载旅客，由沙市往来宜都等处。惜乎开行之时，候无定令，人未便率从，每次所收搭客水脚钱文，尚不敷购买煤火之用。

    2．湖南地区

湖南地区的华商小轮业，以长沙、湘潭、常德、岳州等地为中心。戊戌变法以前，湖南维新派绅士熊希龄、蒋德钧等，向湖广总督张之洞呈文，要求援江苏、江西等省先例，开办湖南内河航运，未获批准。熊、蒋两人前往湖北，几经交涉，张之洞批准他们的请求，但指定轮船须由湖南善后局管辖，作为善后局官轮，“官督绅办”，不涉商人之事。随后湖北绅士也要求举办通湖南内湖的航运，张之洞批示与湖南绅士“设局合办”，经过两省官绅多次磋商，最后决定成立“两湖善后轮船局”，轮船先开湘潭、长沙、常德、岳州、沙市、汉口六处。这个“官督绅办”的轮船局，分设长沙、汉口两地，设长沙的叫“南局”，设汉口的叫“北局”。

光绪二十四年四月，南局的“湘泰”、“湘清”、“湘庆”三艘轮船，在长沙港载着旅客，离开两湖码头，分别向湘潭、汉口、常德进发，在湖南内河开创第一次航行。此为当时湖南一件大事，《湘报》曾为此发表专评。此后，湖南社会风气日开，投资航运业的人日益增多。长沙开埠后的五个年头里，除开济、湘济等民营轮船公司外，湘资沅澧四水上又相继出现“保源”、“保庆”、“志远”、“青云”、“华丰”、“华安”、“长江”、“江天”、“文景”、“楚宝”、“庭东”、“庭西”、“龙平”、“裕泰”、“楚南”、“祥源”、“大丰”等近20艘本国轮船。独资的很少，集股经营的居多，往往一条船有四五个甚至十几个股东。他们既没有正式的公司名义，又没有专门的营业机构，更谈不上有同定的航线。但是，有的轮船经营得好，后来有了大的发展。湘潭人杨石泉的“大丰”轮原在长常线开客货班，生意越做越活，楚利轮船公司就由这一条船开始发展起来。

    光绪二十四年，内港行轮章程订定颁行。由此，数量激增的小轮，因允许载运大批旅客航行内地各口岸而赢利。洞庭湖口的岳州，最初主要作为停泊港，但自光绪二十五年秋岳州变成条约口岸后，许多小轮都把它当作向内地航行的起点。岳州开埠后，以运搬旅客货物为宗旨之小轮船，禀请登录于汉口税关者有14艘。其后由种种因素，一起一倒变动不定。当时尚继续其业者，有三公司：开济公司、两湖轮船公司、长清轮船公司。皆中国人所经营。其船数共4艘：永吉，属开济公司；湘太，属两湖轮船公司；楚宝、间津，属长清轮船公司。汉口至长沙、湘潭间，寄泊地名及运价费如下：

京口    四角四分

宝塔洲  一元

新堤    一元四角

岳州    一元八角

芦林潭  二元四角

湘阴    二元四角

靖港    二元六角

长沙    二元八角

湘潭    三元

以上为下等川资，中等则增十分五，上等加倍。

光绪二十九年，约有小轮二十艘经常在汉口上下和汉水各地经营航运。该年一年中，小轮载运旅客共计约九万人。但两湖地区华商小轮公司亦同其他地区一样，起落不定。截至光绪三十三年，航行于湖北、湖南的华商小轮公司大体如下表7所示：

表7  光绪三十三年湖北湖南地区小轮公司统计

资料来源：邮传部编《邮传部第一次统计表》(上)，光绪三十三年，船政。

(五)广东、广西小轮业

    1．广东地区

广东地区是华商小轮业活跃的又一地区。广东华商小轮业主要集中在广州、汕头、潮州、江门等地。据海关关册记载，光绪二十二年，广东省就有浅水明轮轮船23只，“专行载客来往与省相近之陈村、佛山等处”。

    自光绪二十四年解除内河行轮禁令后，粤商踊跃，该年即已有船100余只。其中多系小轮，并多空载，专用来拖带装货搭客渡船。当未准通行新章以前，轮船拖渡限定约30只，禀准各专一路，他船不得搀夺，每船每季缴官饷300元至1200元不等，以地方之繁简分高下，统计全年每船每年缴官饷1200元至4800元不等。新章既行以后，专路之利，全行废除。凡属民船由省城至东西两江暨三江口各城镇，均可雇轮拖带，常川往来。按新章，行内河轮船，每船初次赴关领牌缴银10两以后，每年换牌一次，缴银2两。洋商船只，即按如此办法，华商则每船每月另须缴官饷洋50元，即专行搭客之轮，亦不能减。

    广州与邻近各地之间，有大量客运。光绪二十四年以前，船只的开动是用外国人传来的方法，以苦力转动船尾外轮作动力；光绪二十四年，内河开放行驶轮船，而汽轮拖曳很快就顶替了旧法。光绪二十七年，广州与邻近地区已有汽轮250艘从事于该业，其中少数几艘作渡船之用，大多数用来拖曳船只，并经特制，可载客150～200人。每条线上都有定期船班，有的竞至每日开船四班之多。

    随着广州口岸商务日益繁盛，光绪二十七年时，仅港澳二埠来省轮船核计，每日进出即达十艘之多，唯仅有码头三处，以致各轮率因无地可泊，不能近岸，客货上下，殊形不便。

光绪三十四年，广东省河一带轮船艘数调查，专承轮渡冯炳华等渡商共3艘，行走外海水道陈兴全等4艘，散承轮渡梁雄芳等共41艘。以上各轮拖，均在善后局缴饷承摆。又各埠来往轮船拖渡，专承商人冯炳华等轮渡共20艘，行走外海水道陈安等轮渡1艘，散承轮渡梁树德等共47艘。以上各轮拖，在省河补抽海口厘金厂缴饷承办。

    汕头地区产糖，光绪二十二年，有华商创办同记轮船公司，有船2艘，名为江南、江北，取代此前依靠洋商怡和、太古、招商局三公司之船运至汉口、镇江等处，盖因此前常发纠纷，故议自雇轮船载运，而有此创举。光绪二十四年同记轮船公司关闭，而承其缺者，则有和记轮船公司。

至光绪三十二年，以汕头为起点航行之内河汽船会社有四：即汕潮揭公司、炎记轮船公司、德记洋行、元兴洋行。汕潮揭公司以下皆悬英国旗，唯元兴洋行悬德旗。究其实际，均是皆各会社买办之华人经理。

佛山为广东四大镇之一，客货之往来省河者，实为不少。以渡船承饷开摆者，共计十余艘，联合成行。前有某公司改用小轮拖渡，行旅称便，而渡船生意囚之冷淡。各渡旋亦变计，改用轮拖。互相竞争，彼此皆受折阅。光绪二十七年经旁人调处联合为一，共派8艘船，每艘日行4次。

    江门、甘竹二处，与广州最近，作为轮船上下客货之所。该二处进达内地殷富地方，多而且广，所有买卖生意，向皆市于广州。梧州情形，亦与相类。光绪二十三年时，该三处俱有轮船常行，船只虽小，其往来香港较前更便。光绪三十年，江门地区因行驶西江轮船只数过多，载脚太低，凡属稍小之轮船，从前往返香港者，经已弃而他往，故各轮船公司通力合作，设法补苴，不至陆续亏折，无利可图。

    2．广西内河小轮业

梧州为西江要路，广西内河小轮业中心之地，此间小轮发展情形大致如下。光绪二十三年，有香港广运轮船公司刊登广告，称有快捷新轮船名东江，于六月二十二日早六点钟驶往梧州，顺理各处口岸，专载货客。

    光绪二十五年，据御史余诚格奏，梧州通商后，当地官员出资10万元，与商人合伙立平安公司，与民争利，或借官轮拖渡，或自雇轮拖渡，载货搭客，经过厘卡，则移货于洋船，经过洋关，又移货于华船，使厘税两关，均不能征收。光绪二十二年时，据闻平安公司自备轮船已有七艘，分别名为利来、利源、利有、利江、利生、利发、粤安等号。该七船俱涂绿身红底间以自色。

    光绪三十一年，梧州行驶商轮者，以宝德、普安、兆祥三公司为最。此三者以普安为平稳，宝德该年闻亏折约十万金，已停业。兆祥连遭水火贼劫词讼诸案，惨不可言。该公司本有船七艘，今只存三艘而已。

    光绪三十四年，据报道，广西商会总理候选知县戴曾谦、苏智邦等，因该省铁路尚未动工，桂省商货难于转运，拟在梧州创设航业公司，购置小轮十艘，上驶昭平、阳朔至临桂省城，下由封川、德庆、肇庆直达广东，西由藤县、平南至桂平州，其分支一通思恩府，一达南宁府。已招商股，赴农工商部禀呈立案。

直至清末，梧州地区华商小轮分分合合，起伏不定，倒闭者有之，新设者亦有之。宣统三年，梧州又有华商组织一新轮船公司，以轮船二只来往梧港，与联合轮船之各公司争衡，又有一华商轮船公司，亦将及成。

除梧州为广西华商小轮业中心外，自各处奉谕准商人集股行轮，挽救利权后，广西柳河、宁河、龙州、百色均一律有商争办，唯桂林河道河石崎岖，轮船碍难通行，闻有利商公司厚集资本，定做新式浅水车船六艘，专带邮文、顺搭客旅，议不载货，务从轻快，与邮政立约，岁缴邮资若干，以图两益。

截至光绪二十三年，据不完全统计，两广华商小轮公司设立情况如表8：

表8  光绪三十三年两广华商小轮设立情况统计

资料来源：邮传部编《邮传部第一次统计表》(上)，光绪三十三年，船政。

(六)福建省内河小轮业

    1．福州地区

    光绪二十五年，华洋小轮船搭客载货并拖货船，已经行驶各处内港及福州口。报道称，该年已派委员订立章程，就洋关附近设局，估计二月初便可开办。以下为福州地区小轮业经营大致状况。

    福建省福宁府属各地，本系产茶之区，每岁运省，转售外洋者，约有18万担，向由陆运，费用甚巨。兹自三都岛开通口岸以来，渐有改为海运者，然尚属无多。光绪二十五年则有太平洋行刘某，就该岛设庄，专代北路茶商，购办茶叶，无论装箱装袋，尽可交其附轮运省，每百五十斤作一担，收运费二元二角。各商以较陆运可省一半，故皆乐从。唯闻北路一带民夫，倚此营生者甚众，均须为别图生业耳。

    光绪二十六年，福州济安公司曾向善后局借出飞捷轮船来往福宁三都，载运箱茶。船中一切薪水公费粮食杂项，均由该公司照养船经费，按月支领。所载货物每件抽水脚银五分报效国家，但该轮多奉公差调遣，或沪或厦，来往向无一定日期，因转派福安轮船，以供公司载运箱茶之用，船费亦如飞捷所议。

    光绪二十七年，福州省会轮船局所设下江水口，按日开驶的小轮，数量约有十余艘。兹经善后局谕将该局轮船，均由船政局逐号看验，若有损坏即行修理，并由船署给予每艘轮船船牌一面，书明某号轮船，可搭若干人，可载若干货，不准多载，如无船牌即系不堪行用之轮，不准在上下潮来往。

    福州自闽江以下，由省垣奔流至海，有30英里左右，沿岸有乡镇7处，各处行驶小轮，络绎不绝，计逐日来往者，光绪二十九年时共有小轮21艘。然半皆陋劣不堪，污秽破败。

厦门是福建省华商小轮集中的另一区域。厦门遵照行驶内地章程的华商小轮船，往来近地者不少，所载之客，光绪二十五年达到542000余名，因彼此争揽生意，竞争激烈，其载资自一角半减至三分。唯将近岁暮，各家会议，将载资厘定立约，一律照收，可无彼多此少之患。

    福建一省之商务口岸，以厦门为最，福州次之。缘厦门濒临海口，各国商船直抵埠头下碇，起卸货物，搬驳上下，皆易措手，不若福州离海口六十里，各轮只能到马尾停泊，再人则水浅不能驶行，故货物皆待驳船装载，再以小轮拖带人省，由南台上岸。而南台又离省十里，货主经此两番转折，运费已加增不少，故福州洋货洋布洋灯洋毡等物，价皆昂于厦门十分之二。但福州商务有大宗货物两种：一为上府武彝之茶，销泉厦各属及外洋者，岁千百万；一为上府木植行销厦门、宁波各地者，岁亦不下千百万，其余如建宁之笋片，福宁之纸张、药材等物，皆类多量杂，难以枚举。但因其商务不旺，故出入轮船亦不多。至光绪三十年时，只上海招商轮船一艘，一日往来三次。又由香港厦门往来之轮，每礼拜二次，去时皆装杂货，归来皆载茶叶茶箱之货而已。除海口外，若调查陆路之商务，则以漳州为首屈一指。洋货大宗则在厦门，土货大宗则咸集于漳州。黄糖冰糖岁出不赀，次则砖瓦，再次则瓷碗。砖瓦销台湾，磁货销南洋各埠，次为条丝烟，出口最巨。再次则为龙眼干、荔枝干、水仙花、柚橘、金蕉、梨果等物，此类皆为出口之大宗。又如漳绒丝布等货，则销于内地各处。盖漳州外连海口，内地汀州龙岩州数十县州，漳州为其要喉，故其贸易繁盛，货物云集，为各府县莫能及，是亦地势使然。

截至光绪三十三年，福建省华商小轮业统计情况如表9所示：

表9  光绪三十三年福建省华商小轮公司统计

原注说明：厦门关道称各小轮公司均向新关查填，所有航线标记，均无从查考。

资料来源：邮传部编《邮传部第一次统计表》(上)，光绪三十三年，船政。

(七)山东、河北内河小轮业

    1．山东地区

山东地区内河小轮业主要集中在小清河以及沿海地区。清光绪中叶时，杨士骧巡抚山东，曾有小清河汽船之计划。以一小汽船试行泺口以东之附近地方，卒因泥沙填塞螺旋，妨碍机能，致船身颠覆，而归于失败。光绪二十五年，山东登州府成立了一家小轮公司，开航于芝罘、龙口间，中经登州。光绪三十一年，商人唐荣浩以资本10万两创办小清河轮船有限公司，总公司设于烟台，分公司设于济南等地。此为山东官民前因德人经营铁路，恐其独占利益，筹议集款开浚小清河，以为抵制。此项工程已告竣，新设之小清河轮船公司，亦卖票开班。

    小清河轮船公司装货由羊角沟运至黄台桥约费6元，由青岛运至济南车站，约费7元，道路几远一倍，而所费仅多十分之一二。黄台桥离省城十余里，而东西车站离城止三四里，加以羊角沟必以烟台为咽喉，航路周折，各口无直放之船，彼一日可达者，此必两次换船，始人小清河，中途又有石村岔河等卡，呈验濡滞，弊病百出，商人血本，动致损伤，而且每当冬令河水水冻碍于行舟，一年之中，需去其一季。

    光绪二十五年时，烟台有两只小轮行驶，次年增至四只。光绪三十年，来往烟台至杨家沟之小轮船，每礼拜行驶一次，杨家沟至天津之小轮船，则二礼拜行驶一次。

    2．河北省内河小轮业

    光绪二十五年，北洋内河行驶小轮，业奉各当道批准，该年设立裕通内河小轮船公司。承办人为李庆恩、王国勋。

    光绪二十七年，北洋内河小轮，大半为信船官舫而设。光绪二十九年，天津万能公司小轮，拖带民船，北行至通州，南行至道口，搭客运货。光绪二十八年有商人贾茂村、张长茂向直督禀请集股设立公司开办运河，航线南至山东德州，西至河南道口，北至直隶通州等处，以便转运商货，据称已集款三十万两，恳请派员督办，并先传验资本。直督委道员陆嘉谷总理其事，该公司请酌拨公款，获得每月发银3000两之批准，俟有成效，首先归还公款。一切章程，亦由该道督同妥议禀明立案。并准官盐粮食由该公司承运。8

该商等所请设立之南北运河商轮公司，自天津至通州二百余里为北运河，自天津经德州、临清至河南道口镇1600余里为南运河。此项河身有极狭之处甚多，水则深处8尺，至浅之处仅2尺上下，须先设法疏浚，方可行轮。而具禀承办之商人，仅能集款30万两，袁世凯批准每月津贴借款3000两，核计不敷尚巨，至今未能议订章程。后有日本某商人集款100万两，欲承办天津至道口之南运河商轮公司。唯袁世凯甫经批准令华商承办，实难无故更改。

光绪三十一年，又有商人龚庆慈拟租小轮船设立公司，专走南运河航线，由清江至德州来往，具禀商部。商部批云：查南运河一带，节节设闸蓄水，以时开放。所以利运道、溉民田，关系甚重。历年河身淤积，挑唆为难，该商等未将该处水道确行勘定，于小轮能否行驶，殊无把握。其黄河如何过渡，至德州济南系是陆路，岂能由运河黄河顺流而下，曲折绕驶，安有此理。公司资本究须若干，并无估定，应由该商将所行水道详细勘明，绘列图说，拟定集股简明章程，再行禀明核夺。

    (八)其他地区

    1．黄河航线小轮的倡办

光绪二十七年，据报载，前山东巡抚张勤果拟在黄河行驶小火轮，购办三只，试驶有年。因经理无人，遂致朽坏。不得已将全船拆卸，于是言者均谓河性湍急，不合小火轮之用。值袁世凯振兴商务，有人勘得黄河上下游均可一律行驶，而前人所以旋试旋废之因，约有数端：一为河溜迁徙不必定在中央，凡河溜改避之处，即淤沙停积之处，行小火轮必须随溜之所向，屈曲行走，则吃水较深之船，亦无虑搁浅。二为小火轮停泊之处，流沙四围壅住数月不动，则全船受损。故停船之岸，必须仿船坞办法，筑一土围，则水势停洄，无冲刷之患。三为火船机器必时时收拾，驾驶亦须熟练之人。该省水手异常蠢笨，南中招募往往不耐寒冷，故致经理无人，若欲举办，必须重值雇一南省水手，并招本省壮健灵敏之人，从之学习，方可驾轻就熟。此三者得以解决，则利津以迄潼关可以畅行无阻，实为开通商务之上策。

    宣统元年，据闻有俄人假比人之手，调查黄河自甘至陕航路，拟用小轮行驶。

    宣统三年，陕督升允令比利时人罗比尔吉计划河口兰州间约一千华里之汽船营业，拟用吃水二英尺半，载重两万斤之小汽船为之试航。由河口镇以帆船二艘满载煤炭，系于船后，最终安然到达宁夏，更进而至中卫县上游约二百华里的五佛寺附近。

    2．东北内河小轮业的初期发展

    吉林省宁古塔南牡丹江，过去航行上下唯有帆船。光绪三十四年，该处商人长发栈主购买小轮，于九月初试行。从宁古塔下游80里，至黄花甸子，转运甚为快利。黄花甸子为东清铁路海林驿所在地。两地交通，更加便捷。于往来行旅，大有裨益。

    宣统二年，黑龙江呼兰知州阎毓善、巡防统领巴英额、州民孟昭汉、木兰县民滕藉田等所共同组织巴彦商办龙江轮船公司。商股800，每股俄币50卢布，共合4万卢布。有轮一艘，名日龙江，以巴彦濒江地、滴达嘴子为轮船码头。是年七月十五H试水，往来巴彦、木兰、三姓、哈尔滨等处。

    宣统二年时，呼兰至哈尔滨间已有先登、公济二轮船来往其间，搭载过客及拖带风船。自河水泛涨，陆道不通，该轮船之搭客因之倍多于昔。至该年，先登轮船公司开办已经四载，承办人系商人李、郑二人。宣统二年结账，计光绪三十三年，得余利俄洋3750卢布，三十四年共得余利1500卢布，宣统元年得利6300卢布，宣统二年得利9000余卢布。原共有集股东15000卢布，分15股，宣统二年每股可分600余卢布。

据中国税关调查，哈尔滨宣统二年轮船往来货物数目如下：

运来之货

大豆  3913000铺得

小麦  1645000铺得

木材  764000铺得

石头  680000铺得

大麦及他项籽粮  632000铺得

杂货  718000铺得

外有牲畜  1817头共9292000铺得

运去之货

面粉  2386000铺得

大麦及各种籽粮  951000铺得

小麦  733000铺得

麻子  216000铺得

杂货  4711000铺得

各种牲畜  1579头

    据以上所列之表观之，光绪三十四年，据东清铁路公司调来往货物，共有五兆余铺得。而现在竞增其数之3倍。如今年航路通行，即大豆一项亦须有十兆铺得。货物数目之增加，于此可见。

宣统三年，哈尔滨堆积之粮日多一日。尤以待运之面粉居多。于是，各船多加增运费，且每次开行之船，皆饱载而去。故船主多谓本年轮船之获利，预计可较往年倍蓰。